顾大军看见胥延卿坚决的态度,知道自己肯定无法获得胥延卿的宽恕和原谅。
他不再试图为自己辩解,从地上爬起来,反过来指责胥延卿。
“少在这里装好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有孝心,我妈会有躺在这里的今天?”
“但凡你不那么冷血无情,咱妈和芳芳都不用死!咱妈和芳芳是被你害死的!是被你这个冷漠无情、养不熟的白眼狼害死的!”
门外的刘干事听不下去,‘咣’一声推门进来。
指着顾大军的鼻子臭骂道:“你少满嘴喷粪!人到底是谁害死的,你心里有数!来!你对着你亲妈的脸看看,来!”
刘干事突然动了手,掐着顾大军的脖子,将他摁到蔡金花面前。
母子俩的脸挨得极近,几乎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来!好好看看你亲妈的样子!”刘干事愤怒地吼,“你小时候,她把你抱在怀里,就是满心欢喜地这么看着你的!你说你亲妈不是你害死的,那你好好看看你亲妈最后一眼!”
顾大军双手撑着停尸床,用尽全力抵抗刘干事的力气,拉开自己和蔡金花的距离。
可那张苍白灰败、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好似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顾大军突然惊恐地大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瞬间就挣开了刘干事的束缚,脚步踉跄、逃也似的往外跑。
刘干事要追。
胥延卿拦下他,“别追了,咱们先去找医院负责人,把遗体领走。”
刘干事点头同意,“走吧!院长恼火得很,再不解决这件事,他估计都要直接派人将遗体送回你们村里了。”
顾大军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胥延卿和刘干事找院方办好遗体交接手续,并联系好民间的运尸车,也不见他出现。
当天晚上,胥延卿带着蔡金花的尸体回到村里。
大队支书提前收到消息,带着村里姓顾的年轻人在顾家老房子置办了灵堂,并购买好了棺材寿衣等物件。
当天晚上,蔡金花的尸体就被安置进棺材。
花钱请来的白事班子卖力地吹拉弹唱了一整夜。
由于蔡金花的尸体已经在医院放了好几天,大队支书和那几位顾家的长辈一致同意翌日就将蔡金花落葬。
不管蔡金花生前为人如何,在讲究人情世故的村里,顾氏的子弟亲戚仍愿意在起灵的时候嚎哭两声。
现场或许没流下多少眼泪,但那种悲恸的气氛是渲染足了。
在这样悲恸的气氛中,胥延卿全程轻拧眉头,听着大队支书的指挥忙前忙后。
忙到中午,一座崭新的坟包终于落成。
帮着忙活了一上午的亲戚朋友们陆续摘下头上的白帽、腰上系着的白布,说说笑笑各自归家。
大队支书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从远处而来,站定在胥延卿身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已经开口的烟,递给胥延卿,示意胥延卿来一支。
好巧不巧,这烟的牌子,正是三年前胥延卿请他帮忙时,给他的那种。
胥延卿摆摆手,“谢谢叔,我不吸烟。”
大队支书也没跟他客气,又将烟塞回了口袋。
他微眯着眼睛,将指尖那快要燃尽的香烟吸完,将烟嘴扔到地上踩灭。
这才开口:“延卿,你是个好汉子!国家把你培养得很好!这趟要不是你回来,你妈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入土为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