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不满皇后,总是念着昔日在潜邸时,她与皇后都是沈晏辞的侧妃,却在沈晏辞登基后,她只得了区区妃位。
她总是盼着要压皇后一头的。
可如今太后给了她这‘越俎代庖’的机会,她反倒是与皇后一样怔愣住。
先是目光不为人所察地偷觑了皇后一眼,思忖少顷后,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皇后得体一笑,赶在她前头应了太后,道:
“儿臣多谢母后关心。儿臣从温泉山庄赶路至此,自觉乏累。便想要跟着皇上祈福,也只怕有心无力。”
说着看向贞妃,笑着颔首,“今日怕要有劳妹妹了。”
沈晏辞握着皇后的手说:“也好。登山劳神,皇后好生歇着。”
话落,便带着贞妃一并走了。
厅中寂寂片刻,荣嫔最先耐不住,小声跟身旁的南瑾与宜妃嘀咕起来,
“太后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向来讨厌贞妃吗?她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不宜跟着祈福。那贞妃不也是死里逃生才捡回了一条命?她的身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宜妃道:“你是没听懂太后的意思?大懿佛寺里供奉的那些神佛,可与妹妹信奉的真主安拉不一样。”
她低低喟叹,语气中满是怜悯,“所谓‘所求所得’,是你要先有能‘得’的条件才行。你让一个不好生养的女子,去祈求子孙昌盛,岂非闹了笑话?”
荣嫔这才明白其中深意,可还是不忿道:
“就算皇后娘娘不便,那也该让宜妃娘娘您去才是。贞妃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她入了佛寺,就不怕遭报应?”
“本宫去?呵呵。”宜妃尴尬一笑,自嘲道:“妹妹真是说笑了。贞妃不日就要被晋为贵妃,本宫跟她差着位份,日后见到她都得守着规矩请安行礼,哪里还能有本事越过她什么?”
又劝荣嫔说:“妹妹也别跟这儿吃心了。往后这样的事,只怕还陆续有来呢。”
诚然,宜妃所言一语中的。
回了宫中,几乎所有的风光都落在了贞妃身上。
她原先被挪去了昭纯宫和嘉答应一起住着,等回宫第二日,沈晏辞就许她搬回长乐宫独居。
宫中上下,也都在为她的生辰和册封礼的筹办而忙碌。
内务府贯会来事,知晓沈晏辞对贞妃看重,安排贞妃寿宴时,竟是比着皇后千秋节的例子,把她当成‘副后’捧着。
终于,
到了二月十八这一日,沈晏辞正式下诏,册封贞妃为贞贵妃。
她是本朝第一位贵妃,册封典礼阵仗颇大,连册封礼都是由着礼部和内务府联合主持。
待当着沈晏辞和太后的面成了礼,贞妃还得去凤鸾宫叩拜中宫,得了皇后亲授册宝,这才算彻底礼成。
后妃们一早就已经齐聚凤鸾宫,等着贞妃来此谢恩了。
等了半日,听得门外有内监扬声报一句,
“贞贵妃入凤鸾宫,恭谢皇后懿恩,得皇后教导,授册宝。”
众人目光旋即追至正门。
南瑾匿在人群中,远远儿看着贞妃缓步走来。
她身穿贵妃朝服,发佩金冠,通身金丝坠玉,奢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明丽眩烈的日光洒下,折射在朝服繁密的金线上,在她周身笼了一层薄薄的金。
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几乎让人不能直视。
每路过一名后妃,便得人低头颔首,浅浅施礼。
就连从前与她平起平坐的宜妃和顺妃,也要对她毕恭毕敬,不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