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赶走!”
几个情绪激动的灾民开始往前拥挤,兵士们立刻组成人墙,场面一触即发。
江令舟走到黎音袅身边,低声说:“大人,不能再让他们鼓噪下去。我怀疑这姓赵的是故意挑事。”
黎音袅没有看他,视线依然落在赵老七身上。“我知道。”她回应,“但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她心里快速权衡。硬压,可能导致流血冲突,局面彻底失控;退让,则意味着前功尽弃,营地秩序崩溃,疫病将更加无法收拾。而且,一旦他们示弱,背后煽动的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赵老七,”黎音袅再次开口,声音平静,“你说我们救灾不力。那你告诉我,若我们走了,谁来给你们诊病?谁来分发仅有的药材和粮食?谁来维持营地秩序?是你吗?”
赵老七一时语塞。
黎音袅继续说:“你煽动大家,于事何补?只会让营地更乱,让病人得不到及时救治。若你真有心为大家好,就该协助我们,安抚人心,共渡难关,而不是在这里制造混乱。”
她的话让骚动的人群稍稍停滞。一些人开始思考,赶走了黎音袅和江令舟,情况真的会变好吗?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管理药材库房的小吏匆匆跑来,脸色苍白:“黎大人,江大人,不好了!库里…库里刚清点出来的一批人参,全都…全都发霉了!”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浇了一瓢冷水,人群瞬间炸开!
“什么?发霉了?”
“救命的药发霉了?”
“我就说有问题!肯定是他们保管不当!”
赵老七抓住机会,立刻大喊:“听见没有!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尽心尽力!连药材都保管不好,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想让我们都病死!”
江令舟脸色铁青,立刻反驳:“不可能!库房干燥通风,每日检查,前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全部发霉?此事定有蹊跷!”他看向那小吏,“带我去库房!”
黎音袅的心沉了下去。人参是补充元气的重要药材,对重症病人尤其关键。这批人参是前几日刚到的,数量本就不多,现在全部毁了,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且,发霉得如此蹊跷,绝非偶然。
是运输途中就出了问题,还是入库之后被人动了手脚?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在暗中破坏雍州的赈灾。
赵老七还在煽动:“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我们不能再指望他们了!我们要自救!”
“对!自救!”
“把药材抢过来,我们自己分!”
混乱中,不知谁先动了手,推搡起来。兵士们竭力维持秩序,但群情激愤之下,场面越来越难以控制。
黎音袅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看着那些被恐惧和愤怒扭曲的面孔,看着跳梁小丑般的赵老七。她知道,解释和安抚已经不够了。必须采取行动。
“江令舟,”她下令,“封锁药材库房,任何人不得靠近!彻查人参发霉原因!”
“是!”江令舟立刻带人前往库房。
黎音袅转向骚动的人群和兵士:“所有兵士听令,守住各处要道,维持秩序!胆敢冲击库房、抢夺物资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四个字一出,喧闹声顿了一下。一些人被这严厉的命令震慑住,后退了几步。
赵老七脸色一变,似乎没想到黎音袅会如此强硬。
黎音袅没有给他继续煽动的机会,她走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对着所有营地里的灾民:“我知道你们的苦,你们的怕。但混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更多人死去!从现在起,营地加强管制。我们会尽快查明人参之事,也会尽最大努力去获取新的药材。在此之前,请各位克制!若有人蓄意生乱,破坏赈灾,我黎音袅绝不姑息!”
她站在高台上,身形单薄,声音却传遍了营地一角。
人群安静下来,但气氛依旧紧绷。赵老七混在人群中,眼神阴鸷。
黎音袅走下高台,一名亲信低声靠近:“大人,赵老七那边……”
“派人盯紧他。”黎音袅吩咐,没有多余的话。她走向诊疗区,那里还有无数病患在等待。京城的暗流,已经涌到了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