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无忧歪头看了看辉帝,忽道:“事关重大,儿臣不得已深夜闯宫,想来定是惊扰了父皇安眠,父皇可要对儿臣降罪?”
辉帝笑着摇了摇头,“我儿哪里话来?父皇岂是如此糊涂之辈……”
“父皇英明,可您身旁侍寝的妃子估计要恨死儿臣了!”
商无忧说着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若儿臣没猜错,今夜侍寝的是淑妃吧?!放眼整个后宫,也就她敢叫人驱赶儿臣——还没当上一国之母,她抖这威风给谁看!”
辉帝苦笑一声,“谲儿,你身为镇国公主,何必非要与后宫妇人一般见识……”
“淑妃她欺人太甚,儿臣断断容不得出身如此卑贱之人踩在头上!”
辉帝见女儿一脸鄙薄,只得叹道:“虽然有传言……但淑妃到底是高相的女儿,这般出身不算低了!”
商无忧昂着头道:“儿臣当初窥探天机,得‘娼妓之女——祸’几个字,儿臣不会算错!”
“丞相又如何?高子霖身为百官之首,却玩忽职守——我大辉的天牢竟成了心怀不轨之人行凶之地,他高子霖难逃罪责!”
商无忧说着将话锋一转,“审人的事儿臣不擅长,也不愿插手,免得有人说儿臣趁机‘泄私愤’!”
辉帝眸光轻闪,“你的意思是……”
“天牢乃廷尉所辖,据儿臣所知、廷尉可是他丞相大人的亲家……”
“人儿臣交给父皇了,这便先退下了!”
商无忧说着转身欲走,却被辉帝叫住。
“谲儿,夏逸身份敏感,天牢靠不住,朕将他放在何处才能安心呢?”
商无忧不耐的抚了抚胸口的伤,低声道:“这个儿臣没想过,左右父皇找个信得过的臣子,将人交给他就是……”
辉帝默了默,忽的低声道:“眼下能叫父皇放心的,唯有谲儿了。”
“父皇要将这北狄蛮子交给儿臣?!”
商无忧一愣,“您就不怕儿臣一刀宰了他?”
“我儿有句话说得对,”
辉帝看着长女,沉声道:“若无我朝奸细,这北狄人断断不敢派人暗杀于朕!”
“祭礼当日共有两波贼寇,其中左臂系黄带的便是北狄暗卫,可他们只有区区几十人,连朕的跟前儿都到不了,不过是在外围做了些惊扰百姓之事;而被朕的护卫们斩杀的那些刺客,可都是辉人!”
辉帝目带寒光,语气中透着阵阵肃杀之意。
“这帮愚蠢的北狄暗卫是被人当了幌子——朝中有位高权重之人对朕不忠,这人手段高绝,朕一时半会儿还寻不出他的狐狸尾巴,夏逸若是死了,这人便藏的更深了!”
“为大局计,只有将夏逸放在谲儿身边,朕才放心。”
商无忧抱着肩点了点头,“那好,儿臣这就去废了他的武功……”
辉帝闻言扶额长叹:“夏逸是北狄皇族,并非我大辉臣子,谲儿你不可轻易伤了他!”
“父皇的意思是,儿臣不仅要关住他、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见辉帝点了头,商无忧只得无奈的道:“宫中是住不得了!既然父皇有吩咐,儿臣便将之带回国公府吧……”
辉帝笑道:“朕已叫人在国公府对面为你修建了镇国公主府,谲儿日后若与驸马生了龃龉,可回公主府暂住。”
商无忧撅了噘嘴,“难不成父皇还盼着赵元婴与儿臣不合……”
“陛下兴建镇国公主府,可全是为了长公主啊!”
施淳上前一步,柔声道:“国公府的老太君不是好相与的,偏殿下有一身傲骨,想来若是日后再国公府受了气,是断不肯来陛下面前哭诉的。陛下怕长公主胸中憋闷,特意在国公府旁为您兴建了府邸,就是想让您在心情不爽时能有个安静的去处。”
“陛下的一片苦心,殿下万不要辜负啊!”
商无忧闻言这才肃了神色,俯身朝皇帝拜道:“儿臣多谢父皇!”
“只要你能好好的,朕便安心了!”
辉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低声叹道:“朕瞧着赵元婴是个懂事的,想来不会给你委屈受。可你素来心高,若是国公府中人一时有个言语不周,你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你的病急不得、气不得,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母后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母后。
商无忧默了默,忽的重重朝皇帝叩了个头,沉声道:“儿臣多谢父皇关怀,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看顾好北狄人!”
待看着她离去,辉帝这才受了笑容,朝施淳道:“将那对夏逸动手的小吏交到校事府去,务必要让他吐出实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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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乘软轿将商无忧和夏逸抬到了宫门口。
宁国公赵元婴正率人等在此处,一见轿子出了门,他忙翻身下马,亲自扶着商无忧上了翟车,夏逸见状不由出言讥讽道:“堂堂宁国公,竟对着个女子卑躬屈膝,怎的这般没骨气?”
赵元婴平静的道:“为祈大辉国泰民安,长公主身负重伤,照顾发妻乃人夫的本分,本公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商无忧横了夏逸一眼,低声告诫道:“你若皮痒本宫不介意将你丢出门去!”
她登上翟车,厚厚的车帘落了下来。
“我劝你收起北狄贵族的傲气。本宫答应保你性命,可你若敢惹本宫不快,国公府中有的是麻绳,端看你的脖子禁得住几回!”
夏逸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这个疯婆子说得出做得到,多亏她想出将差点被人勒死的自己扔到辉帝面前,他这才能名正言顺的出宫,免遭那人毒手。
眼前之人是他的救命稻草,万万得罪不得!
马鞭一响,翟车动了起来。
坐于车内的陈爱若这才道:“殿下好算计,若不是您一招反客为主,陛下怎会想到将玄王交由您处置?”
商无忧撇了撇嘴,“父皇多疑,我直言要杀了夏逸,他不会怀疑我会在暗地里对他出手。而朝中臣子他没一个信得过,他只能将夏逸交给我!”
陈爱若点了点头,“殿下说的对。可有一事臣女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谁要刺杀陛下?”
“北狄人只是在外头策应,而里头的刺客不过百,就凭这点人手断不可能刺杀成功,那此人的用意究竟为何?”
商无忧闭上眼睛,淡淡道:“那些刺客是本宫的死士,他们自是冲着刺杀皇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