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依旧虚弱,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情况正在好转。
这一下,真相不言而喻。
梁夫人“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梁时木更是涨红了脸,看看楚垂容,又看看床上的梁流徽,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羞愧。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维护的妹妹,竟然如此歹毒!
“梁流徽,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这慢性毒药,是你自己服下的吧?为的就是等我上门,再演一出苦肉计,好将我彻底置于死地!”楚垂容的声音冰冷如霜。
梁流徽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辰屿的脸色更加阴沉,他转向梁流徽,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栽赃陷害朝廷命官亲眷,已是大罪,梁流徽,我再问你,四年前,贵妃娘娘小产一事,是否也与你有关?”
此言一出,梁流徽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
梁夫人也失声尖叫:“不!将军,这……这不可能!流徽她怎么会?”
楚垂容的心也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四年了,这个疑问,这个冤屈,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四年了!
温辰屿根本不理会梁夫人的辩解,只是盯着梁流徽,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梁流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本将军早已派人暗中跟随楚姑娘,你今日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若你还想抵赖,本将军不介意将所有证据呈报御前,到时候,梁府上下,怕是都要为你陪葬!”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梁流徽魂飞魄散,她知道温辰屿不是在吓唬她,她看着温辰屿那双冰冷的眼睛,又看看楚垂容那带着刻骨恨意的目光,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是……是我,四年前贵妃娘娘…也是我…是我不小心…不,是我故意推了她。”梁流徽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你说什么?!”梁时木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一直以为楚垂容是罪魁祸首,却没想到。
梁夫人更是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被身边的丫鬟扶住,才勉强站稳,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楚垂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却也带着无尽的悲凉。
原来真的是她。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为了那点可笑的嫉妒,她竟然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温辰屿面色冷峻,对身后的侍卫道:“将她所言,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备好文书,本将军要亲自呈报御前!”
“是,将军!”侍卫立刻取来纸笔。
“不要!将军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将军开恩,求将军饶了我这一次吧!”梁流徽猛地从床上扑下来,跪在地上,抱住温辰屿的腿,哭得涕泪横流。
梁夫人也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跪到温辰屿面前,不住地磕头:“温将军,求求您高抬贵手!流徽她只是一时糊涂啊!她还年轻,求您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楚垂容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求饶?当年她被冤枉,被送往辛者库的时候,谁又曾给过她机会?
就在梁府一片哭嚎求饶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贵妃娘娘驾下,福安宫李嬷嬷携圣旨到。”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深色宫装,神情肃穆的老嬷嬷,手捧明黄色圣旨,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梁流徽和梁夫人皆是一愣,脸上血色褪尽。
李嬷嬷目光威严地扫视一周,最终停留在跪地的梁流徽身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咱家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宣读圣旨。”
她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太医院院使梁柏年养女梁氏流徽,心性狠毒,品行不端,四年前构陷楚氏垂容,致使贵妃小产,罪不容诛。”
“今又故技重施,意图再次栽赃,实乃蛇蝎心肠,令人发指!朕与贵妃念其养父梁柏年昔日之功,免其死罪,即刻褫夺其梁氏养女身份,打入冷宫,无诏不得出!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梁流徽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楚垂容静静地站着,听着那一句句冰冷的判词,四年前的委屈,四年的苦楚,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天光依旧,只是她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温辰屿走到楚垂容身边,看着她略显苍白却带着释然的侧脸,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却又在半空中顿住,只是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都过去了。”
他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定要护她周全,再不让她受这般委屈。
只是楚垂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茫然和疲惫,让他心中微微一紧,她真的能轻易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吗?
梁流徽被像拎一只死鸡一样拖了出去,她的哭嚎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梁夫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整个梁府的前院,弥漫着一股死寂又带着腐朽的味道。
温辰屿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松动,他看着侍卫记录下梁流徽颤抖着交代的罪行,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将那个曾经虚伪的“妹妹”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转头看向楚垂容,她站在那里,身形有些单薄,却像一棵傲然挺立的青竹,任凭风吹雨打,也未曾弯折半分。
“垂容,回去歇着吧。”温辰屿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楚垂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这一刻的真相大白,并不能洗刷掉过去四年留在身上的血污和疼痛。她只是觉得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回到自己的小院,槿儿和柳儿立刻迎了上来,两人眼睛都哭得红肿,槿儿抱着楚垂容,哽咽道:“小姐,没事了,都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