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跪着鬼哭狼嚎地求饶的婢女家仆,萧华臻只冷冷扫了一眼,便别过头去看着徐嬷嬷。
华发分明爬了满头,却仍旧精神奕奕。只是那样气定神闲地站着,威严与矜贵之气却凛然而生。
她知道徐嬷嬷非池中之物,才故意由着林妈妈激化场面,可徐嬷嬷到底对自己有恩,她却这样算计——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口,“嬷嬷,我……”
“姑娘很聪明,有自己的计算和考量,这很好。”
徐嬷嬷打断萧华臻的话,柔和地笑着将她的手拉过。
“姑娘信不信,有老身在此,今日你不仅能光明正大从这正门走进去,还会有人跪着求姑娘进去。”
“是吗?你想让谁来求她进去?”
妇人声音威严高亢,萧华臻抬眼而望,就见窦氏疾步自府门而出,满头的珠翠随着摆动当啷作响。
“母亲……”
“闭嘴!”
窦氏沉着脸,原本想径直走过去教训萧华臻,却在看到府门外的马车时闪过几分错愕。
这样的车驾……天子驾乘方能有八骑,而晟京城内敢用六骑马车的,除了皇亲,便只能有皇帝亲赐,非位高权重者不能有这样的尊荣。
窦氏抬眼打量徐嬷嬷,警惕道:“这位妈妈是?”
她不得不忌惮,若真是皇亲国戚,一会儿城防司的官兵到了,落了理的人便成了她了。
“呜呜——呜呜——”
一旁的林妈妈见到窦氏,立刻拼命挣扎起来。
徐嬷嬷微微一笑,抬了抬手,林妈妈便被松了绑踢开,手脚甫一得了自由,她立马扯开嘴里的布条,扑到窦氏身边耳语。
“夫人,这虔婆子不过是个不知礼数的商贾贱民,她方才亲口承认的!”
林妈妈在安平侯府耀武扬威了大半辈子,没受过这样的气,此刻巴不得窦氏立时发落了罪魁祸首。
她恶狠狠地盯着萧华臻和徐嬷嬷,又附耳同窦氏说:“夫人,二姑娘的名声若真毁了,这辈子可就没有指望了,老奴于心不忍呐!”
“若今日能给这贱人扣个通匪的罪名……二姑娘便能洗脱冤名,夫人您多年的心头之恨也就……”
窦氏垂下眼,当年为了萧文慎的前程,她可以忍气吞声认下萧华臻这个女儿,可她绝不容许这个孽种阻了她亲女儿的前程!
一个胆敢通匪的侯府千金,会做出陷害嫡妹的事情,那简直是天经地义。
只要今日把这贱人按死了,她便不用再忍着恶心听她叫自己母亲,她的绮儿依旧会是冰清玉洁、色艺双全的、安平侯府唯一的千金大小姐!
而眼前这些人,林妈妈既然已经探清虚实,商贾贱民而已,又能在侯府跟前翻出什么天?
一会儿城防司官兵到了,这僭越的车驾,这成群的打手——刚好能把他们打成这贱人通匪的铁证!
窦氏倏地抬眼,不再理会徐嬷嬷等人,戴着华丽护甲的手指狠狠指向萧华臻。
“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带来的!”
“是,母亲。可他们是……”
“你肯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