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抱着孩子，缓步从楼下上来。
她穿着去年除夕夜时，谢晚棠穿的那件衣裳，发髻和头饰，也跟去年的谢晚棠如出一辙，褪去了妖媚的妆容，她今儿打扮的素雅清丽，连带着她脸上的笑，也少了几分媚态，更多了些淡然柔和。
那样子，跟慕枭记忆中的模样，跟去年除夕的谢晚棠别无二致。
慕枭瞧着她，似乎一下子被拉回了一年前。
他的心也软了些。
瞧着慕枭的脸色，谢婉宁内心狂喜。
这可是她费了好大工夫，花了好些银子，才打探出来的消息。
万芳阁、除夕夜、围炉煮茶，这衣裳、这打扮、还有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已经复刻到了极致。
慕枭的态度果然好了些。
这是个好的开始。
哪怕这次她做了谢晚棠的影子，但能踩着谢晚棠，与慕枭更进一步，这点委屈倒也受得值得。
她也还忍得住。
谢晚棠也看到了谢婉宁的模样，她挣扎着起身，难以置信。
她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慌。
三年，她和慕枭有不少回忆，在榻上、在府里、在外面，现在回想，一幕幕都承载了她的幸福。
她和慕枭没有以后了，她遗憾。
可现在，谢婉宁连过往都不想留给她，谢婉宁在用尽心思，挤进她和慕枭的过往里，一点点抹除她的痕迹……
谢晚棠转头看向慕枭，见慕枭眸中水雾升腾，她心里难受。
她的心更疼了。
比之前还疼，疼千百倍。
谢婉宁款步到慕枭身边，她冲着慕枭微微福身。
“见过王爷。”
“起来吧。”
“谢王爷，”谢婉宁起身，眉眼含笑，“还以为王爷还在宫里，得许久才能回来，我就带着孩子先来这边转转。去年的时候，在这围炉煮茶，看满城烟火，那场面还记忆犹新，想来孩子也会喜欢。”
说着，谢婉宁身子微微往慕枭身边靠了靠。
她抱着孩子的手也抬了抬。
孩子离慕枭更近了。
一阵子不见，孩子似乎又胖了些，白白嫩嫩的小皮肤，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欢喜。孩子还没睡，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慕枭，小嘴咧一咧，没有出声，却笑意明显。
慕枭看着孩子，心里喜欢。
把手中的七彩琉璃缸放到桌上，慕枭伸手将孩子接过来。
“眼睛越来越像你了。”
慕枭看着孩子感慨。
谢婉宁笑笑，“孩子的眼睛像我一些，但是眉毛、鼻子，还有小嘴、耳朵，可都是跟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你些好。”
他生在皇家，自小就浸淫在争斗的漩涡里，他性子太冷，连带着眉眼也都带着冷意。后来领兵征战杀伐，煞气又重，他机敏，却也多疑，这也不是什么好的模样。
孩子还是简单些好。
简单些幸福。
慕枭说着，抱着孩子在桌边坐下。
见状，谢婉宁也凑了过来，她坐的位置，正是之前谢晚棠坐的那里。
看着桌上的七彩琉璃缸，谢婉宁有些诧异。
“锦鲤？”
“嗯，”摸着孩子的小脸，慕枭点头，“去年除夕时答应你，会从宫中的锦鲤池，给你带锦鲤回来，图个好兆头。今儿过去了，就捞了几条，你的和孩子都有，也算是齐了。”
去年——
谢婉宁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带给谢晚棠的。
勾引慕枭在除夕夜围炉煮茶看烟火还不算，谢晚棠还舔着脸向慕枭要东西……
贱人！
心里怒骂诅咒久不停歇，嘴上，谢婉宁却滴水不漏。
“没想到王爷还记得，多谢王爷。”
“喜欢就好。”
见了谢婉宁熟悉的模样，慕枭心情好，声音柔和，耐性也足。
这时，外面的烟火更密集了。
谢婉宁眼睛微微转了转，计上心来。
“烟花好美。”
惊喜的喊了一声，她快速起身，跑向万芳阁西边的窗子，似是想看外面的烟火。她速度极快，她的衣袖，刚好带倒了桌边上的七彩琉璃缸。
“啪！”
碎裂声，在绽放的烟火声中，几乎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