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琉清楚，他是真的在为了她着想，才会这么激烈地反对。
唐叙严深吸一口气，让语气平静下来：“你再认真想想，你对辛宥可能是同情，是朝夕相处带来的幻觉，你被他的漂亮脸蛋迷住，荷尔蒙让你上了头。过一阵新鲜感消退了，你慢慢会明白喜欢一只鬼有多不值得，赶紧完成他的遗愿度化了，找一份正缘。”
白柳琉皱了皱眉：“你用这些借口说服不了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定事实都是我已经喜欢上了他。”
“哪里不值得？互相喜欢的两个灵魂在一起，每天都能过得开心还不值得？”
“那种相见没有笑脸，一天到晚说不上一句话，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却要为了对方能在老了之后能搀扶自己，生病了能为自己倒杯水这种小事情勉强相伴到老，就叫值得了？”
刚吸进去的气仿佛哽在了唐叙严的胸口，他的气又不顺了。
“白六，这不是高考，你别给我当场写议论文，一个词当一个论点解释，我的重点是，你找个喜欢的人，人！”
“我的重点和你不一样，我的重点是喜欢。”
唐叙严把眼镜摘下来，扶着栏杆，握拳用虎口敲了敲钝痛的脑门。
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在熬完夜之后跟她吵架，本来过载的脑袋更痛了。
他低声说：“迟早被你气死。”
“不会的，生气只伤肝，我给你做护肝茶。”
唐叙严：“……别在这种时候搞笑。”
白柳琉觉得自己很无辜：“哪有搞笑？你又没笑。辛宥也说过我总是逗他笑，但他每次都笑了。”
唐叙严睨她一眼：“你非得这个时候在我面前提他的事来火上浇油？”
他不笑是因为他能忍，才不是那种什么心情都写脸上的小鬼。
“啊…想起来了就说了。”
白柳琉擦了一下颈上的汗，热的脸颊微微发红，她认真地看着唐叙严的眼睛：“继续吗？”
“继续个鬼，外面这么热，下次再吵，进屋吃饭！”
两人拉开阳台的门走进屋里，服务员也刚好把餐送到房间。
而和阳台相隔十余米的卧室里，郑适看着已经安静了好一会，表情变得十分落寞的辛宥。
刚刚还兴冲冲的小伙子进屋不久忽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锁眉头听着什么。
鬼魂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可以听到很细小的声音。
郑适好奇地跟着听，就听到唐老板在和他的道士师妹为了辛宥吵架。
鬼死后会维持着印象里自己最常见的模样，郑适生前的公司要求每天上班穿正装，他死后的形象便是一身西装。
他本以为辛宥的打扮是什么年轻人独特的喜好，结果听见道士小妹说，这只鬼活在七百年前，难怪穿着这么古怪，还留着长发。
辛宥死的时候应该很年轻，两个年轻的，情窦初开的男女在一起，会互相爱上也能理解。
他同情辛宥，又觉得唐老板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
要是他的女儿说喜欢一只鬼，他能比唐老板更加激动，更加反对，连夜找道士给女儿驱邪。
可喜欢鬼的白六姑娘本来就是道士，这个问题就变得无解了。
辛宥抿紧的唇线往下沉沉地垂着，眼眸有些失焦。
忽然意识到郑适还在看他，神色中有明显的关心，辛宥把思绪拽回，扯了一下脸颊，勉强笑出来：“好了，我们继续聊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