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围观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天玄宗的弟子，他抱起地上的黄符嚎啕大哭起来：“师姐那日说要给我带桂花糕……”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天玄长老突然掷出匕首甩向李长生，“区区幻术竟然也敢……”
寒光闪过，匕首在空中被炸成灰渣！
李长生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剑鞘压着老头有些佝偻的脊梁：“两年前，你给禹都员外的小妾下蛊，骗她黄金万两买解药的时候，用的可是天玄蛊术！”
“那根本就不是所谓蛊术，那只是普通的胭脂而已！你竟然在这里凭空污蔑……”
“要验血吗？”顾清颜晃着琉璃瓶慢慢凑近，“本姑娘最近刚炼了嗜血蛊，专吃爱撒谎之人的心头血……”
闻言，方才还在叫嚣着的天玄长老瞬间沉默无言，几个年轻弟子突然开始撕扯自己的道袍，李长生目光扫过，赫然发现他们的胸口竟有着同样的魔纹！
“师父……”一个小弟子举着符咒，符上的生辰正是他失踪的孪生兄弟，“您说我哥哥是去云游修炼了……”
天玄长老被怼的哑口无言，这时玄虚子突然拍着大腿站起来：“精彩真是精彩！”
他一扫脸上的阴霾，朝着李长生快步走去，“长生道长这一出戏演的真是比怡红院的舞戏还要精彩！”他转头对身后的弟子们使眼色，“还愣着作甚？快把礼物抬上来呀！”
十几口鎏金箱子“哐当”落地，掀开竟是满满的天材地宝，玄虚子搓着手凑到李长生的身旁：“先前都是误会，这点薄礼就当是给贵宗一点点表示，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咔嚓！”
李长生一脚踩碎箱子里的千年雪参，汁液溅了玄虚子满脸：“去年东山瘟疫，其他门派找你借三百株千年雪参救命，你说库房走水全部都烧光了……”
“现在这箱子里……”李长生嘴角微微挑起，“估计够买下整个东山了吧！”
玄虚子闻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李长生留下一道灵气之后，本来化作枯骨的欧阳麟竟慢慢重塑了血肉……
大衍宗殿门前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欧阳麟就已经带着弟子们跪倒在李长生的洞府前，他昨日梳的油光锃亮的头发此时却像是被雷劈过的鸡窝一般！
“求长生道长传经送道！”
欧阳麟一声令下，弟子们的喊声惊起林间雀鸟。
顾清颜此时倚着石狮子嗑瓜子，瓜子壳请准吐到欧阳麟的膝盖前：“哟，这不是天剑宗的高徒吗？昨天说大话的时候，那剑气可要比现在的嗓门亮的多呀！”
闻言，欧阳麟的脖颈青筋暴起，攥着衣摆的指尖发白：“往日罪责，欧阳麟愿独自承担，只求长生道长……”
“承担？”顾清颜突然甩出灵鞭，鞭子卷起欧阳麟的右手，“这指节上的噬魂戒呢？上个月你可是用它吸干了三个弟子的修为，这会竟在这里装圣人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李长生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晨光在青石板上洒下流淌成金河，欧阳麟突然一把将灵鞭甩开，“咚咚咚”对着李长生就是三个响头，青石板上展开血色花朵。
“求长生道长教我……教我们真正的道法！”
弟子群中忽然站起个满脸稚气的少年：“我们可以干活！劈柴挑水都行！”他举起布满剑茧的手，“您看，我还会补屋顶！”
顾清颜正要嘲讽，却见少年掌心有道狰狞灼痕，正是天剑宗惩戒逃奴的火烙。
李长生剑鞘轻点少年手腕：“手上的伤口怎么来的？”
“上月……上月王师弟偷清心咒被逮住。”少年突然哽咽，“师父让我们轮流执刑，说……说这叫淬炼道心。”
山间忽然寂静，唯有早蝉在树梢嘶鸣。
欧阳麟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密密麻麻全是符咒刻痕：“天剑宗七十六名弟子，人人都有这等"淬炼"。求长生道长……”他喉头滚动，血沫顺着嘴角淌下，“给我们一条活路！”
“活路？”药王谷长老突然驾云而至，锦盒中千年人参泛着血光，“长生道长若肯指点炼药之术，我谷中三千灵草任君……”
“难道说做成凉拌人参也可以吗？”李长生剑尖挑起锦盒砸向山涧，“去年贵派用孕妇精血养参，那三百具尸体还在乱葬岗躺着呢。”
寒霜派掌门赶紧递上玉简：“我派愿奉上镇派剑诀……”
“就是那本拿童男童女祭剑的邪功？”顾清颜夺过玉简随手一抛，山涧突然窜出个浑身溃烂的剑灵，抱着玉简嚎哭不止。
各派掌门面面相觑，玄虚子突然推着鎏金车辇冲上山道：“遇流派特制的长剑，嵌了八百颗避尘珠……”
“咔嚓！”李长生一剑劈开车辇，漫天珠玉纷飞中露出具玄铁笼，笼中少女们脖颈拴着灵石锁链。
顾清颜鞭梢瞬间缠住玄虚子咽喉“老畜生，你竟然还干着绑架少女的勾当！”
欧阳麟突然暴起，锈迹斑斑的铁剑架在玄虚子颈间：“三年前我师妹下山除魔，是不是被你……”
“够了！”李长生剑气震开众人，少女们颈间锁链应声而断，“天剑宗弟子留下，其余人滚！”
暮色染红练功场时，二十三个天剑宗弟子握着竹扫帚发愣。
欧阳麟盯着塞进手中的那本三字经：“李掌门，这是……”
“明早检查你们背诵！”李长生将玄剑插进青砖，“道从守心始。什么时候能把"人之初"悟透，什么时候教你们握剑。”
山风掠过回廊，顾清颜倚着朱柱轻笑：“你可真是烂好人呀，你真的不怕养虎为患吗？”
宗盟的练功场上忽然传来少年们跑调的诵经声，惊得夜枭扑棱棱飞起。
李长生摩挲着剑柄上那道陈年裂痕，正是年少时候的自己搞坏的。
李长生的嘴角微微挑起：“你听。”他指了指练功场的位置，“你不觉得这些声音要比那些杀戮的声音要好听的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