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过午饭，便直奔封大夫义诊的地方去了。
封大夫来雒阳也有几天了，一直都在这儿义诊，从来没有挪过地方，倒是好找。
二人到时，只见狭小的巷子两边坐满了人，这些人大多身着颜色灰旧的布衣，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抱着孩子的妇人更不在少数，他们靠墙而坐，中间留出一道勉强落脚的缝隙。
云曦和姚素素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愣住了。
“曦儿，咱们还是别去了吧，”姚素素低声道，“你要是不舒服，我出钱，咱们还是去医馆看吧？”
这地方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明明天气凉爽，这儿却闷得叫人喘不上气来，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这儿似的。
云曦摇了摇头。
她必须去。
“姚姑娘，你往远一点的地方去，在那等着我吧，”云曦道，“我有个朋友在里头帮我排着队呢，我去找她就好。”
“你的朋友？”姚素素疑惑道。
云曦点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姚素素又顺着这条巷子看过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在那个茶摊上等着，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你要是还没出来，我就去叫人。”
“好。”
云曦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往里头走去，姚素素看着她进去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一旁的茶摊而去。
这条巷子很深，她的穿着打扮跟此处格格不入，因此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些目光并不是恶意的，但也依旧叫人不舒服，幸好这会儿天光大亮，不然云曦还真是有点害怕。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个与此处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的，鲜活的少女。
是豆蔻。
豆蔻就连忙朝她迎了过来，带着她往一座民居里去：“姑娘别怕，封大夫在这儿义诊，是大义，所以百姓们就挪出了一个院子，专门给封大夫义诊用。”
云曦点了点头。
进了院子，便见院子里除了摆着一张小桌子，其余各处几乎都被药材堆满了，几个药童在其中穿梭抓药，十分忙碌，沿着墙根站着一群翘首以盼的人，眼珠子各自紧紧盯着一个药童。
想来，那些就是看过诊，等着抓药的人了。
豆蔻上前，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块银子，叫他们先出去了。
云曦收回目光，几步走到小桌子前坐下，将手搁在了脉枕上。
白皙细嫩的肌肤，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料，还有衣裳上精致的刺绣，都跟泛黄破旧的脉枕格格不入。
封大夫看了她一眼：“贵人许是来错了地方，在这儿等着救命的都是贫苦的百姓，贵人若是要看病，可以先登记，我可以上门为贵人看诊。”
贵人看诊，那是另外的价钱。
不然给穷人看病买药的银子从哪来？
云曦也懂，于是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放在桌上。
封大夫这才将手指搭了上去。
趁着搭脉的时候，云曦道：“封大夫医者仁心，真是活神仙。”
“只是一介布衣，看不得苍生疾苦，又恰好会一门手艺罢了，当不得活神仙。”
说着话，封大夫依旧神情专注。
云曦看着面前这个身材枯瘦的老人，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前世临终时的陈宗文。
一时间，云曦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想让这个老人活下去。
最起码，不要落得前世一样的结局。
“您有没有想过，善因结不了善果该怎么办？”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云曦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请您相信我，不要再跟云家有什么牵扯，趁着他们还没有起歹念，赶紧脱身离开！”
封大夫抬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