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音向银行请了一周的病假,孤身一人来到医院。
短短几天,因为阮家不停歇施加压力的逼婚,她吃不下睡不好,人也憔悴了许多,原本就纤细的身形越发瘦弱,好似一阵风能将她吹走。
她手里捏着门诊卡和预约单,医生给她安排了术前检查,产科人流如潮,走廊里全是初为人母的女人面带娇羞和欣喜,在丈夫的陪同下产检。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覆上平坦的小腹,心里一阵酸涩。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阮清音女士,请您到三号诊室就诊检查。
——阮清音女士,请您到三号诊室就诊检查。
医院走廊一阵骚动,几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向她走来,为首的那个拿出照片对比,“您好,请问是阮清音小姐吗?”
阮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犹豫的点了下头。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您。”
——阮清音女士,请您到三号诊室就诊检查。
阮清音摇了摇头,不愿意跟他们走。
为首的人将电话递给她,阮清音犹豫地接过,附到耳畔,听筒里传来男人的磁性而冷漠的声音。“我竟然不知道阮小姐好手段,竟然能惊动我家人,你赢了。我答应给你一笔钱,也已经联系了医院将你爸爸转走了。阮小姐是不是也得礼尚往来满足我一个条件?”
阮清音秀气的眉毛轻轻拧在一起,电话接听的瞬间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身边的黑衣人严阵以待,堵住了她的每条路。
听筒里的声音与现实中重合,她一时分不清声源在哪。直到男人颀长身形的影子映入眼帘,阮清音抬眼望去,撞见男人的晦暗不明的神情,“我没那么多耐心,简单点说,孩子不能打掉,你和我结婚。”
阳光铺满了门诊楼大厅,贺肆带着阮清音离开了医院,他们直奔民政局。
宾利车内宽敞温暖,阮清音刚联系完照顾爸爸的护工,徐阿姨说有人声称是阮小姐的朋友,将人转到了私立贵族疗养医院。
确认这一点后她紧张的情绪里舒缓了些,身旁的男人扔来一份协议书,“签字。”
阮清音疑惑地翻开,看清楚内容后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甲方与乙方婚姻存续期间,甲方个人财产与乙方无关。
——乙方生下孩子当天,甲乙双方夫妻关系终止,甲方赔获乙方5000万人民币整,乙方需自愿放弃抚养权、探视权、监护权,未经甲方允许不得接触孩子。
甲方处,已经被男人签了名,潦草遒劲:贺肆。
乙方处空白,留给她的。
一式两份的协议书,阮清音拿着金属质地的钢笔,凉意渗进皮肤,她颤抖着手迟迟不肯下笔。
贺肆见状讥讽地笑出声,“价格不满意可以再谈,毕竟你现在还有谈判的筹码。”
阮清音心一横,抬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车子停在了京北民政局大楼前,阮清音今天去医院时已经带齐全了所有证件,贺肆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丝毫不顾及费力追赶的阮清音。
半小时后,还没反应过来的阮清音就抱着结婚证被丢在了大街上,“燕京别墅1区,收拾东西搬去住。”
等那辆低调的黑色宾利涌入车流消失不见后,恍惚的阮清音才敢打开鲜红的结婚证偷偷看,那张合照格外亮眼,男人的碎发微微遮住了硬朗的剑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多情而又风流,鼻挺唇薄,他轻抿着,嘴角却勾起浅浅的弧度。
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如此英俊养眼,
他是笑了吗?阮清音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男人,嘴角轻微上扬的弧度让她失神。
这种想法她瞬间湮灭,那个男人是被家里逼着和她结婚的,前一晚还冷若冰霜,冷漠一脚踢开她,今天就拿着过分的协议书让她签字卖身。
她摇了摇头,重新认清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转身在路边拦了辆车准备回出租房收拾东西搬家。
车内气压格外低,司机甚至不敢大幅增速,小贺总到现在也不说去哪,他只能拣着不堵的路段一圈一圈的绕。
繁华的京北哪有不堵的路呢,转到第二圈时他们被堵在了下班高峰期的高架桥上。
贺肆闭目养神,时不时抬手按两下额角解乏,鬼使神差地翻开了丢到一旁的结婚证细细打量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两人的合照,红色的幕布庄重,他们碰巧又都穿了白色上衣,简单干净。
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他和她的距离格外的近,肩膀甚至碰在了一起,暧昧而又亲密。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阮清音脸上,素净白嫩的巴掌脸,眉毛弯弯,眼睛哭得红红,那双潋滟妩媚的眼睛无辜惊恐地看着镜头,樱桃红的嘴巴微微笑着,浮在脸颊上小小一颗梨涡。
风情不失妩媚,纯良懵懂,一颦一笑都不能用美来形容。
贺肆看的有些入神,他抬手解了两颗扣子,按下车窗,秋夜的冷风扑面吹来时,他满身的燥热才勉强被吹散了些。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禁欲克己不是他的品行,守着这样勾人的妖精老婆,他只能看不能吃,顿时觉得有团烈火在身下蹿涌。
贺肆皮肤偏白,耳尖红的能滴血,看着窗外疏通的路况心痒难耐,“去岚水湾。”
阮清音洗完澡用手机和护工阿姨开了会视频,隔着手机看了看爸爸住的高级病房环境,护工阿姨忍不住夸了一遍又一遍,“阮小姐,你找的这个医院太好了哇。医生每天早中晚三次查房,护士一遍遍巡视换药,有需要按铃很快就来了。他们态度还好得嘞。”
“你看你爸爸腿上的伤口都不溃烂了,今天也没发烧,闲了就推着他去阳光花园晒晒太阳赏赏花。我连吃饭也不用钱了,每天饭点都有人来送,荤素搭配,四菜一汤呢!我当年坐月子都没这么舒坦,像是来享福的。”突然徐阿姨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阮小姐,我没偷懒,真的!”
护工徐阿姨伺候了她爸爸好多年,一直尽心尽力从不怠慢,阮清音信得过她。
她宽慰地冲阿姨笑笑,又做手语安慰她——【没事,我知道的。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改天有时间我去看爸爸。】
电话才挂断,门铃响起。
阮清音还以为是自己刚下单的同城外卖,毫无防备地开了门,熟悉地冷木香气铺天盖地的袭来,她被人禁锢在怀里,一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激烈的吻比窗外的雨还要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