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高墙内的探照灯次第亮起,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沉默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返回基地,只有靴底碾碎砂石的声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统领,我们为什么不将他们几个彻底留下,毕竟……”一路上背头青年与焦脸年轻人不时交换眼色,最终忍不住开口道。
中年男人突然驻足转身,眼中的寒光让两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你们两个,最好别做画蛇添足的事。\"男人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一般,\"那丫头是林归鸿的孙女。她要是死在这儿\"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住,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
背头青年瞳孔骤然紧缩,喉结上下滚动着,再不敢多言。
“当年,林归鸿为了他儿子,都敢跟暗卫司总队长动手,那可是帝君亲自掌管的利刃。哼,我们哪有资格跟他掰腕子。这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漠北总长的位置上没动,但当年那位跟他动手的人又在哪里?想明白这个,你们就该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碰。”
“今天的事会有人处理的。从今往后如果再出纰漏,就别怪我无情了。”中年男人再次警告道。
另一边,林锐几人将陆川从山石间的灌木丛里拉了出来。此刻陆川的模样可谓是极为凄惨,他的手臂已经彻底弯折,整个人的身体也仿佛被从开水里捞出来一般,滚烫。他的眼睛与口鼻之中,更是有些许鲜血缓缓流出,整个人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男人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夜色如墨,远处的高墙连成一片,仿佛一只沉默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那里。而在那更加深沉的黑暗背后,显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现在看来,里面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几个三级调查员可以窥探的,林锐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
而他们几人也不清楚,几人刚刚其实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几人连忙将陆川抬到车上,随即准备返回漠北。越野车与机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疾驰,像一叶逃出生天的扁舟。而车后扬起的尘土中,矿区高墙渐渐隐没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棵参天巨木的树梢间,两双漆黑的眼眸远远了望着高墙外发生的事情。
薄暮区市区。
暮色如墨汁般在薄暮区的天空晕染开来,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被吞没在高耸的混凝土森林之后。街道两侧的霓虹招牌次第亮起,却照不亮这条愈发冷清的商业街。近半个月来的宵禁和戒严,让原本喧嚣的夜生活变得死气沉沉。
高飞斜倚在街角的消防栓上,烟头的红光在他指间明灭。身后五六个小弟或蹲或站,百无聊赖地吐着烟圈。他们已经在这讨论了近半小时,却连个像样的消遣去处都找不到。
\"操!\"高飞突然将烟蒂砸向地面,皮鞋底狠狠碾上去旋转半圈。他抓了抓泛着油光的头发,声音里透着疲惫:\"散了散了,各回各家。\"
\"飞哥,这才几点啊。\"一个留着黄毛的长发小子踢着路边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街道格外刺耳,\"要不去老张那儿摸两圈?\"
\"早关张了。\"高飞揉着发酸的后颈,轻声说道。此时,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指甲缝里积着黑灰,下意识抠了抠,完事后又自行闻了闻,一丝淡淡的恶臭让他不禁眉头微皱。他记的昨晚睡觉的时候自己已经洗过澡了,自己今天好像也没干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瘦的如同纸片一般的瘦猴凑过来,眼袋浮着青黑:\"飞哥你这阵子确实不对劲。上个月咱们连熬三宿抢地盘,你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去收保护费最近你这精力可差了不少。\"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提议地下赌场,有人说码头仓库能喝酒。高飞听着这些熟悉的地名,胃里却泛起一阵莫名的空虚。他抬头望着被霓虹染成紫色的夜空,突然觉得那些闪烁的灯光像极了监视器的红点。
夜风吹来,带着垃圾箱的腐臭味。高飞打了个哈欠,后槽牙隐隐发酸。这种疲惫很奇怪,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蚕食他的精气神。要不是还能走能跳,他真要去医院查查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高飞没再理会身后小弟们的嘀咕,转身拖着步子离开。他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疲惫。小弟们见状,也自觉没趣,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钻入夜色中,继续寻找着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乐子。
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高飞懒得开灯,径直踢掉鞋子,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他摸黑点了根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烟灰簌簌落在茶几上,积了一层薄灰。抽完烟,他拖着步子进了浴室,热水冲刷而下,却冲不散那股莫名的倦意。
躺上床时,他的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明明才刚入夜,困意却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可意识却不受控制地沉沦下去。短短几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下他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整个人彻底坠入黑暗。
不知沉睡了多久,高飞猛地睁开双眼,一个利落的翻身坐起。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异常明亮,像是两点幽幽的萤火,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与他睡前疲惫不堪的模样判若两人。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连月光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阿飞歪了歪脖子,颈椎发出\"咔\"的轻响。他随手扯下汗湿的睡衣,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崭新的黑衬衫换上。布料摩挲皮肤的触感让他愉悦地眯起眼睛,仿佛这是某种仪式的前奏。
门轴发出细微的呻吟。阿飞像猫一样轻巧地闪身而出,融入夜色。他在墙角蛰伏片刻,鼻翼微动,像是在嗅探空气中的危险。街道死寂,只有远处一盏故障的路灯在滋滋作响,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
确认安全后,他贴着墙根的阴影前行。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和垃圾,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