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区,一片空荡的街区。街道上除了独自闪烁的霓虹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警局的巡逻车不时从街边慢慢滑过,但又很快消失在了远方街道的尽头。
三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正用前爪刨着翻倒的垃圾箱。它们的肋骨在皮毛下清晰可辨,龇着的黄牙间垂落粘稠的涎水。领头的老狗用爪子扒开腐烂的餐盒,鼻头抽动着,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或许是察觉到了某种比饥饿更危险的气息,它们夹起尾巴无声地消失在巷尾的阴影中。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房檐下的暗处浮现。黑影的目光追随着野狗消失的方向,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他将黑色卫衣的帽兜被缓缓拉起,脚下巧妙地避开了地上破碎的玻璃,像一阵夜风般追着野狗离去的方向飘去。
薄暮区的背街处,一道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一个黄毛小子踉跄着撞出门框,衬衫领口沾着口红印和酒渍。身后跟着的瘦竹竿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劣质香水味混着胃里翻涌的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操这风\"黄毛眯着醉眼,把皱巴巴的衬衫往裤腰里塞了塞。瘦竹竿正忙着系皮带,金属扣在静夜里发出\"咔嗒\"脆响。两人相视一笑,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神情。
这正是早前跟着阿飞的两个小弟。两人终究还是没有耐住寂寞,找到了一处消遣的地方。
看着空荡荡的漆黑大街,瘦子不禁缩了缩脖子,他盯着黑洞洞的街道尽头,声音发紧:\"最近条子跟疯狗似的,这大半夜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黄毛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嗤笑,指节捏得啪啪作响。\"瞧你这点出息。\"他一把揽住瘦子的肩膀,故意踩响脚上的铆钉靴,\"哥带你走个直线!\"
突然远传传来一阵激烈狂吠,声音在楼宇间来回碰撞,最后化作诡异的回声。不同的野犬群在夜晚争食得时候,偶尔出现争斗,所以这样的声音在深夜的城市里比不少见。
\"哈!\"或许是旺盛的经历还没有消磨殆尽,黄毛的眼睛突然亮起,酒精混合着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沸腾。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挑衅地撞了下同伴:\"怎么?要不要哥背你去看现场直播?群狼混战!哈哈哈。\"
瘦子瘦削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甩开黄毛的手:\"走就走。”
昏黄的路灯在潮湿的沥青路面上投下黏腻的光晕,两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在街巷边搜寻着什么,不多时两人便看到不远处的巷口两只流浪犬的身影。
\"操,就这?\"黄毛啐了一口。
路灯突然滋滋闪烁,盯着巷口那两只炸毛的野狗,它们对着巷子深处发出呜咽般的低吼。突然,两只野狗毫无征兆地同时后撤,尾巴夹在后腿间,转身逃窜时撞翻了生锈的铁桶,哐当声在街道上炸开一串回音。
如此反常的表现,让黄毛又一次提起了兴趣,他抬脚向着巷口走去,而瘦子则紧跟其后。
黄毛站在巷口,探头向着昏暗的巷子中看去,巷子深处传来黏腻的咀嚼声,像湿皮革被反复撕扯。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鞋底踩中了一个半瘪的易拉罐——\"咔嚓\"。
霎时间,云破月出。
惨白的月光如探照灯般倾泻而下,将巷内景象照得纤毫毕现:
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对着巷口,他的肩膀诡异地耸动着,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啃噬声。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正撕扯着某种血肉模糊的东西,碎肉从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掉落。
\"飞飞哥?\"瘦子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咀嚼声戛然而止。
那个背影缓缓转头,月光下露出一张沾满鲜血的脸——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犬齿上还挂着碎肉。
高飞脸上扭曲的狰狞如潮水般褪去。他眨了眨眼,猩红的眼眸骤然恢复成常人的模样,夸张的大嘴也魔术般愈合——如果不是满脸鲜血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泽,方才那幕简直像场幻觉。
\"哟,怎么是你们两个。\"高飞笑着抹了把脸,结果只是将血迹涂得更开。黏稠的液体顺着他扬起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色小花。
黄毛的喉结上下滚动,唾液咽下的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越过阿飞的身影——月光下,一具野狗的残尸散落在地,内脏像被暴力扯出的棉絮,肠子缠绕在生锈的消防栓上,还在微微抽搐。
高飞一边与两人打着招呼,一边迈步向前走来。
黄毛两人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诡异的身影,开始缓缓向后退去,口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声调:“飞……飞哥也没回去吗,这是在干什么?!”黄毛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的说道。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把嘴撞破了。”高飞笑着向前走来,脚步越来越快。
瘦子的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月光下,他看清阿飞嘴角血渍之中挂着黏连的黑色毛发——那绝不是\"撞破嘴\"能解释的。
\"分头跑——!\"
黄毛的吼声还在巷子里回荡,后颈突然袭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刚迈出的右脚还悬在半空,一双铁钳般的手臂已经从背后环抱而来。高飞染血的指尖深深掐进他的身体,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耳后——那气息里带着腐肉和铜锈的腥臭味。
“啊——”凄厉的哀嚎声在黑夜之中响起。
\"噗嗤!\"
牙齿撕裂皮肉的声音响起,黄毛的瞳孔骤然扩散,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嗬嗬\"声。鲜血呈扇形喷溅在地面上,而他的身体也随之缓缓栽倒在地。
不多时,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了薄暮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