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谢知府还当众点过他名呢。”有人插嘴。
“哼,那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主考官又不是圣人,难免徇点私情,看在他写了几首艳词的份上敷衍一句。”
“真正决定成败的,是那一卷卷文章,不是他那张好看的脸皮。”
一时间,冷言冷语四起,几句短短的话,便将沈阳的诗才与策识划出天壤之别。
而此时,书院后门方向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今晚凤鸾阁我包场!兄弟们,一个人一个院,咱不醉不归!”
方世玉声音高亢,浑身是劲,一只脚已踩上马车车轱辘,像是踏上了凯旋的战车。
“我要叫醉春楼最贵的姑娘,陪我论策问、谈治国、议剿匪、品边防!”
他说得慷慨激昂,一副考场失意后的悲壮英雄模样。
“你论策问?她怕是要你论被窝布局。”
谢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你那篇文章我偷扫了一眼,跟鬼画符似的,监考都眯眼确认三回。”
“你闭嘴!”
方世玉一把搂住他。
“你还说我,你那策问还不是从话本子里偷来的几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笑闹不止。
身后万景烁、黄兴文也跟着起哄。
“凤鸾阁不够热闹,再去留香院续场,三天三夜,把这九天亏的全补回来!”
“沈阳,走啊,今晚别装正经人!”
人群中,沈阳走在最后,背着书箱,衣襟上还沾着几滴干墨。
他望着那几个嬉闹的朋友,轻轻挑眉。
“你们倒是精神抖擞啊。”
“那当然!”谢爽一挥折扇,“考得再差,那也考完了!咱们这不是庆祝结束,是庆祝活着!”
沈阳似笑非笑:“听你们的意思,答得都挺好?”
“嘿!”谢爽和方世玉几乎异口同声,“那咋了?考得差还不让人放松了?”
“沈阳,你就是太拘着自己了!”
“咱几个不图状元,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花楼有香花就不白来一场!”
沈阳哼了一声,也不多说,只抬手一扇子扇在方世玉后脑勺上。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回家后被你爹拿着鞭子抽。”
几人吵吵闹闹,正欲登车离去,身后却传来几声冷笑,极不掩饰地嘲讽。
“呦,这位不是沈阳公子吗?今儿这举动,倒还真不见才子风范。”
“考场出得倒快,怕不是头两日就放弃了吧?”
“一个诗会出名的人,进了考场就没戏了。”
“嘴上说得轻松,心里怕早哭成水墨画了吧?”
这些话声不高,却故意咬字清楚,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诮。
人群中几个着儒衫的考生站在一旁,眼神冰凉,像是在看戏。
他们既不羡慕沈阳的才名,也不佩服他的诗词,更不相信他能在科场中翻起什么大浪。
“成公子都说没底了,沈阳还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策问考的是实务,他那种整天在花楼抱琴作词的风雅人,能懂什么边防大计?笑死人了。”
“我倒是很期待他卷子进复卷,评官一翻看,一堆风送落花入残杯的句子……哈哈哈……”
几人一边笑,一边朝沈阳投来不屑一顾的目光。
其中一人冷笑。
“说不定他答卷全是词句,到时候复卷官一看,直接扔进废卷堆。”
“嘿嘿,到时咱们看看谁笑到最后。”
“沈阳不过是风月里来的风流客,科场里见真章。”
周围人纷纷点头,看向沈阳眼里多是轻蔑。
这会儿更有好事的人开始高喊。
“这沈阳肯定不如成公子,成公子,你快讲讲解题思路,让他们知道知道错的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