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许良娣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带着几分委屈说道:“昨夜突然变天,嫔妾也未曾料到,已然尽力在照顾皇上,可还是……”
“行了。”皇后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威严,瞬间让殿内安静了下来,“皇上龙体欠安,咱们都该多加关心,莫要在这说些有的没的。”
许良娣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皇后是在为她解围,可皇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许良娣,皇上的身子可马虎不得,你往后还是要多多上心才是。”皇后看着许良娣,目光意味深长,“要是再出这样的事,本宫可不好向皇上交代。”
许良娣只能强忍着泪水,低头应道:“是,嫔妾明白,日后定当悉心照料皇上。”
等许良娣踏出宫殿,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下意识裹紧披风,满心的委屈与失落如潮水般翻涌,心里难受得厉害。
回想起刚才殿内的场景,皇后那看似维护却暗藏警告的话语,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间。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乐云,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乐云,你去御膳房拿些皇上平日里爱吃的糕点,再备上一份温润的甜汤,咱们去看看皇上。”
“是,小主。”乐云不敢耽搁,匆匆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跑去。
御膳房里热气腾腾,厨师和杂役们在各自忙碌着。
乐云刚进门时,那些人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态度不咸不淡,可当乐云说明这吃食是要送往乾元殿给皇上时,众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懈怠的眼神变得热络起来,动作也麻利了许多,赶忙将最新鲜、最好的食材拿出来制作糕点和甜汤,还满脸堆笑地将食盒递给乐云。
乐云提着食盒走出御膳房,心中颇不是滋味。
她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食盒,忍不住小声愤恨道:“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一听说是给皇上的,就把好的全拿出来了。”
可她深知在这宫中谨言慎行的重要性,一边走一边调整情绪,等回到许良娣身边时,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愤恨的表情了。
“走吧,去乾元殿。”许良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主仆二人来到乾元殿,许良娣看着守在门口的周公公,神色中透着几分不耐:“嫔妾不过是给皇上送些吃食,来看看皇上,不会打扰皇上太久的。”
周公公满脸无奈,叫苦不迭:“哎呦,小主,真不是咱家故意阻拦您,实在是皇上这几日受凉,身子不适,正需要好好休息调养呢。”
说着,他抬头瞧了一眼神色依旧难看的许良娣,心中一动,安慰道:“小主,您想想,皇上这是心疼您呢。他自己受凉生病,就怕把病气过给您,要是真那样,皇上心里得多难受啊。”说这话时,周公公眼神闪烁,不自觉地避开了许良娣的目光,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心虚。
许良娣哪里顾得上分辨周公公这话的真假,只当是皇上真的心疼自己,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行吧,嫔妾也不想让皇上为我操心。这些吃食,就劳烦周公公代为转交给皇上了。”
周公公心领神会,给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连忙上前接过食盒。
等看着许良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周公公和小福子两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这许良娣可真难缠啊,还是干爹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回去了。”小福子满脸笑意,讨好地恭维着。
周公公抬手轻轻敲打了一下小福子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说话仔细点,这宫里到处都是耳目,隔墙有耳,要是被人听去了,有你好受的。”
小福子揉了揉被敲的脑袋,连忙点头:“干爹教训的是,我这不是想着就咱们俩在这儿,才随口说说嘛。不过,干爹,这食盒里的东西,真要给皇上送去吗?皇上这会儿怕是还在里头处理政务,而且听说刚才还发了好大的火呢。”
闻言,周公公白了小福子一眼,没好气地说:“这食盒送不送、皇上吃不吃,那是皇上的事儿。但咱们做奴才的,就得把该办的事儿办好。”
小福子点了点头。
君景珩眉头微蹙,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轻点,时不时陷入思索。
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放在一旁桌上的食盒,他微微皱眉,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端下去。”
“是。”周公公连忙应道,小心翼翼地端起食盒,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君景珩突然出声。
周公公的步伐猛地一顿,脊背瞬间挺直,他缓缓转过身,恭敬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她发热有没有好?”君景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微微仰头看向周公公。
周公公神色一怔,他没想到皇上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瞬才答道:“这……老奴也不太清楚,这就去看看?”
君景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沉默的眼神让周公公瞬间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皇上这是还担心着乔瑾呢。
周公公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走出乾元殿,便加快脚步,一路疾行到乔瑾的住处。
刚踏入院子,微风拂过,带起几片落叶。周公公抬眼望去,就瞧见乔瑾正坐在廊下,春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衬得她神色愈发憔悴。
乔瑾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见是周公公,强打起精神,微微欠身起身相迎:“周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虚弱。
周公公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都透着和善,恭敬说道:“乔瑾姑娘,皇上心里记挂着您,特意差老奴来问问,您发热可好了些?”
乔瑾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郁闷,旋即又有些烦躁,但她很快收敛情绪,轻声道:“多谢皇上挂念,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咳嗽。本想着等彻底好了再去伺候皇上的,没想到皇上先惦记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