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太医一路小跑着匆匆赶来。
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袍角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摆动,显然是接到传唤后一刻都不敢耽搁。
一进房间,太医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君景珩行了大礼,才赶忙走到乔瑾床边,展开一系列仔细的诊治。
他先是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乔瑾的手腕上,闭目凝神,静静感受着脉象的起伏变化,此时他也松了口气。
“怎么样?”
君景珩站在一旁,神色关切,目光紧紧盯着太医,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太医暗自咋舌,心想皇上如此着急传唤自己,他还以为是皇上龙体抱恙,心里满是紧张与担忧,没想到匆匆赶来,居然是为了给一个宫女看病。
太医连忙对着皇上恭敬地弓下身子,语气沉稳地回复道:“回皇上,这位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发热也只是因为昨日受了风寒,估摸着是昨日夜里突然下雨的缘故。
臣待会儿便让人去煎服这服药,按时服用,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说着,太医神色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忍不住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昨日夜里倒也没有那般寒冷,看姑娘的气色和体质,倒不像是这么容易着凉发热的人,实在有些蹊跷呢。”
君景珩听了这话,脸色瞬间一僵,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白天的场景,想起自己“不小心”将她的身子弄湿,心中不禁有些愧疚,估计她就是因此才发热生病的。
“赶紧开药拿去煎。”君景珩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想尽快让乔瑾服下药,好早些恢复。
太医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命身旁的小药童速速去煎药。
此时,君景珩瞥了一眼身旁毕恭毕敬站着的太医,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今日这事你该怎么说?”
太医心头猛地一跳,额头上又冒出一层冷汗,他心里明白,此事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大祸,当即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上感觉身子不适,估计是昨日夜里受了风寒,臣开了服药,按时服用便能康复。”
君景珩听后,神色缓和了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下去吧。”
“是。”太医如蒙大赦,赶忙退下。
这时,君景珩不经意间瞥见床边摆放着的钱袋子,那独特而精致的花式,一看便知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他不动声色地缓缓伸出手,拿起钱袋,在手中轻轻把玩着,脸上神色平静,状似随意地问道:“这钱袋看着倒是别致,是从何而来?”
乔瑾听到皇上的询问,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一惊,犹豫了一瞬,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回皇上,这是今日一位老乡来看望奴婢时留下的。他见奴婢生病,心里十分着急,想帮奴婢请太医,可得知请太医艰难,便留下了这钱袋,说是让奴婢用这钱想办法找太医看病。”
君景珩的眼神瞬间暗了暗,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过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情绪:“倒是个有心之人。”
他继续把玩着钱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这位老乡,还是上次的那人?”
乔瑾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低声道:“是,他与奴婢自幼相识,情谊深厚。此次能在宫中相见,多蒙他关照。”
君景珩轻轻“嗯”了一声,将钱袋放回原处,意味深长地说:“自幼相识啊……在这宫中,能有个真心相待的故人,也是你的福气。”
乔瑾听不出皇上话中的深意,心中有些忐忑,只能低头应道:“奴婢明白。”
没过多久,药很快煎好送了过来。
热气腾腾的药碗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君景珩亲手端起药碗,拿起勺子,轻轻在碗中搅了搅,动作轻柔而细致,随后又将勺子送到嘴边,小心地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之后,才递向乔瑾,声音温和地说:“喝药吧。”
乔瑾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接过药碗,却被君景珩伸出手轻轻按住:“你身子虚弱,好好躺着,朕喂你。”
乔瑾脸颊瞬间绯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她满心羞涩与紧张,却又不敢拒绝,只能在君景珩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地喝着药。
每喝一口,她都能感受到皇上那炽热的目光,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喝完药,君景珩又轻声叮嘱了几句好好养病之类的话,声音里满是关切:“你且安心养病,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人。”这才转身,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身离开。
待君景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乔瑾才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思绪万千,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不禁更加的害怕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
太医出了乾元殿,这后宫的人不一会儿就都知道昨日夜里受了凉,所以今早这才身子不舒服请太医的。
而皇上昨日睡在哪里?
可不就是睡在许良娣的殿里,这样一来,恐怕这皇上一时半会儿不想去许良娣那了。
这自然是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了。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各宫妃嫔早已齐聚皇后娘娘宫中,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许良娣姗姗来迟,刚踏入殿内,就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自己,其中不乏一些带着探究与玩味的眼神。
“哟,许妹妹可算来了。”一位常在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率先开口调侃道,“听闻皇上前日在妹妹宫中歇下,可妹妹今日却来得这般晚,莫不是皇上前夜与妹妹相谈甚欢,累着妹妹了?”说罢,掩嘴轻笑起来,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可是也不应该啊,这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这还没休息好啊?”
许良娣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紧咬下唇,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福了福身,说道:“姐姐莫要打趣我了,不过是昨晚睡得有些沉,误了时辰。”
“妹妹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另一位贵人也跟着附和,语气阴阳怪气的,“咱们可都听说了,皇上昨日夜里着了凉,这才请了太医。妹妹作为皇上的枕边人,怎么就没照顾好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