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华盯着手机屏幕，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照片里莎乐美搭在苏麒安臂弯的那只手。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反扣在办公桌上，转身走向法务部。
“苏总监呢？“她问门口的助理。
“苏总监今天请假了。“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说有私事要处理。“
林云华红唇微抿，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私事？是和沙逊兄妹的“私事“吗？
她回到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比平时更重。
“把招标会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她对着跟进来的小张冷声道，“惠丰那边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张点头退下，林云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葭南集团的车水马龙。
她需要工作来麻痹自己，需要那些数据和报表填满她的思绪，让她暂时忘记苏麒安西装革履站在莎乐美身旁的模样。
可当她翻开文件，看到的却是苏麒安曾经亲手批注的条款，他的字迹清秀隽永，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深夜，苏麒安的车缓缓驶入临溪村。
碎石路颠得方向盘发颤，后视镜里的城市霓虹越缩越小，像被揉碎的星火。
而他紧绷的肩线，终于在熟悉的蝉鸣声中微微松缓。
天色还未大亮，苏麒安就已经站在周阿嬢的篱笆院外。
昨夜在老宅翻来覆去，霉味混着潮湿钻进鼻腔，直到凌晨三点才昏昏睡去。
梦里全是破碎的画面，母亲的眼泪、林云华的笑，还有特迪手里那张刺眼的亲子鉴定书。
灶间飘出的糯米香撞进鼻腔，他狠狠吸了口气，正要叩门。
铁门“吱呀“被拉开，周阿嬢系着粗布围裙探出头，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麒安？这不年不节的，咋突然跑回来了？“
她转身往厨房走，围裙下摆扫过门槛，“等我去杀只老母鸡，你最爱吃嬢嬢炖的……“
“嬢嬢！“苏麒安一把拉住老人，喉结滚动两下，“我……想跟您聊聊。“
周阿嬢眯起眼睛打量他：“出啥事了？你这闷葫芦都要找人说话，难不成和苏鲜那老东西吵架了？“
苏麒安沉默着在竹凳上坐下，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当周阿嬢说起苏鲜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母亲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骂时，他望着院角的老槐树，想起童年时母亲总把他护在身后，自己却连她偷偷抹泪都未曾察觉。
“村里人都姓苏，你外公带着你娘外来的。“周阿嬢抹了把眼角，“当年你娘未婚先孕，那些长舌妇就没停过嘴。后来你两三岁时……“
她突然压低声音，“村里来了个穿红裙子的孕妇，打扮得像城里阔太太。我亲眼见她拉着你娘哭，说什么"对不住"。“
苏麒安猛地抬头：“那女人叫什么？“
“谁会问这个？“周阿嬢拍着膝盖，“后来才听说，竟是葭南的老板娘！“
她忽然捂住嘴，望着苏麒安骤然发白的脸，“作孽哟，肯定是瞎传！难不成还能说你娘是……“
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苏麒安脚边。
他死死盯着石板缝里的青苔，耳边轰鸣声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云华明媚的笑容突然在眼前炸开，还有她仰头喝红酒时，天鹅颈般优雅的弧度。
他扯松衬衫领口，喉间泛起铁锈味。
若那些传言是真，他该如何面对那个在他面前褪去所有防备的女人？
院外的溪水潺潺流过，苏麒安起身时，脚步踉跄了下。
他扶着墙壁稳住身形，迈出步伐。
二十年前，母亲就是在那里，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野种娘“。
而如今，命运又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漩涡。
这次，他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云华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修长的红指甲轻轻抵住眉心。
电脑屏幕上，惠丰和水军的聊天记录截图正刷屏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