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液涩苦,禾衣无意识地抗拒着,赵霁云不容她后退,舌尖强势卷过她绵软的舌,药液直送入喉,下意识一咽,便吞了下去。
赵霁云心中满是恼怒,却忽然从涩苦的药味里觉出了一股甜,他呼吸一滞,蹭了蹭禾衣鼻尖,趁势纠缠吮吸着,好一会儿后,察觉到她气息微弱,才是移开唇舌。
他垂首去看禾衣的唇瓣,原先的苍白干涸被湿润润的红替代,他低下头,忍不住又啄了两下, 才是在禾衣不满地哼声里再次喝了药以唇舌渡过去。
一番喂药下来,赵霁云仿佛也发了烧,浑身滚烫,他抱着禾衣重新躺下,将她搂紧了。
药有凝神的效果,禾衣喝下后没多久便彻底睡熟了过去,再不粘人地喊着“二郎”,只是她似极依赖抱着的这个“二郎”,昏睡中都不舍得离开一点。
赵霁云陪着她睡了没多久,青石来找他,他本想松开她出去,却被她的手攥紧了衣衫,她似察觉到什么,不安地呢喃着:“二郎……”
他当即咬了牙,心里恼怒就去推她,“陶禾衣!你看清楚你抱的人是谁!”
但病美人只是在昏睡中难受地蹭了蹭他,给不出他半句话。
赵霁云推她的手也最终变成搂紧了她,只脸色难看。
青石在外边等了半天,只听到屋里自家五爷阴沉沉的声音:“滚!”
他默然半晌,只好滚远了去,所幸要找五爷的事也不甚急。
赵霁云毫无睡意,只闭目养神,时刻注意着禾衣的状况。
半夜的时候,禾衣浑身开始冒汗,身躯越发滚烫,额发都被汗浸湿了,身上的衣衫更仿佛在水里浸过,连带着赵霁云的衣衫也黏腻腻地贴着皮肤。
赵霁云知晓她这是寒毒散去的模样,发一发汗,许是明日就会好,他有些洁癖,此刻却忍耐住汗湿,没有松开她。
两个人像两尾湿漉漉的鱼,紧紧相贴纠缠着。
“二郎,热……”禾衣却又开始折腾着推搡赵霁云,但她手腕绵软无力,哪里推搡得动他,便又开始哼哼唧唧,那模样,和往日里的恬淡俨然是两个人。
赵霁云被他弄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身体随着她绵软的触碰而火热,偏她是用完了人焐热了身体就赶他走!
他气得在她耳畔一遍遍重复:“陶禾衣,你看清楚,我是赵霁云!可不是你那废物丈夫!”
说了多次她没有任何反应后,他忽然又温柔了声音,凑过去道:“与李齐光和离,我就是你丈夫了,我在族中行五,你唤我五郎。”
禾衣脸上湿漉漉粘着湿发,似乎终于要从昏睡里清醒过来,眼睫轻颤着,赵霁云垂眸见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可她眼睛没有睁开,只挣扎着想要离开这滚烫的怀抱。
赵霁云自然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她想抱就抱,想赶就赶的人,将她箍紧在怀中。
禾衣却又开始嚷着渴,“二郎,渴……”
赵霁云温润好看的脸今晚几次扭曲了,他索性连着被子将禾衣裹着抱起来,起身到桌边倒了杯已经凉透了的茶喂到她唇边。
凉茶如甘露,禾衣虽无意识,却不像喝药那般抗拒,自行张开了嘴,一杯凉茶灌进去,她还哼唧着要,赵霁云又给她倒了一杯,连倒三杯后,她才舒服地蹭了蹭他肩膀,他才抱着人回了床上。
但湿透了的衣衫粘在身上却是难受,禾衣又哼哼着拉扯衣衫,赵霁云把她在被褥里裹紧了,起身出去开门,在外唤人。
门外却不止金书在,麦黄也在。
麦黄本是听了钱娘子的话去了小厨房熬粥去,她想着待娘子晚些时候肚子饿了便可吃了,生病的人自是要吃些清淡的粥才好。
可她在灶房将粥熬好,回来时却见自家娘子的卧房门紧闭着,金书在外头守着,她想进去,金书却不让,只淡声告知她:“五爷正在里面治疗陶娘子,闲杂人等莫要进去打扰。”
她当即就懵了,忙说她可不是闲杂人等,她是娘子的丫鬟,可金书却又道:“此时帮不了陶娘子的,便是那闲杂人等。”
麦黄对上金书拿气定神闲仿若的稳重模样,心中生怯,但还是鼓了勇气辩驳一二:“可里面只有我家娘子和赵公子却是不好的,孤男寡女的,惹了旁人闲话叫我家娘子如何、如何做人?”
金书心中瞧不上禾衣,面对麦黄时倒是有些不想遮掩了,反过来淡声道:“我家五爷出身世族,生得俊美,性子温润,又有何可图陶娘子呢?莫要自作多情了去,何况,今日在此发生之事,赵府的人自不会往外说,难不成你会与人说?”
麦黄到底年纪小经历少,被金书这般一堵,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她粗枝大叶,甚至都没察觉出金书对她的嫌弃,只讷讷不语,却是不肯离开屋门前。
她昂首挺胸虽十分困顿了,但半夜里依旧睁大眼睛学着金书这般干熬着,冷不丁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一下惊跳起来,高声应了声。
赵霁云朝麦黄淡扫一眼,只看向金书吩咐备水。
“备水”这两字一出来,金书脸色就变了变,以为赵霁云与禾衣成了事,想到那陶娘子昏沉的模样,不敢多想,只低头应声,忙转身吩咐。
而麦黄却不懂“备水”深藏的意味,毕竟禾衣与李齐光每月中一次行事时总早早备好热水,无须中途命了她去准备。她如今这会儿的注意力却在赵霁云散乱湿漉漉的衣襟上,那般胸口大开,饶是她年纪小,也忍不住浮想联翩。
麦黄心焦想立即进去看看自家娘子,她心里怯怕,但鼓了勇气道:“赵公子,我想进去看看我家娘子。”
赵霁云本是打算让侍女进来伺候禾衣擦身换衣的,只见到麦黄便打消了这念头,既然连麦黄都不打算用,自也不可能越过她让金书进去。
他十二分的耐心已经在屋里面对禾衣时告罄,此时对着麦黄只语气平淡道:“你家娘子还需治疗,莫要打扰了她。”
说罢,他便进了屋。
麦黄觉得哪儿不对,偏她感悟不出来,只能任由被堵了嘴不敢吭声。
不多时,粗使婆子抬了水过来,门打开后,俱是低垂着头进去,很快便又出来,悄然关上了门。
麦黄只能睁大了眼睛在外边煎熬。
且这般日子,她过了两日。
禾衣的烧断断续续烧了两日,她便昏昏沉沉了两日,这期间,俱都是赵霁云在屋中照顾她。
第三日的傍晚,禾衣酸痛的身体总算舒畅了些,睁开眼睛时,初时还有些迷瞪,慢吞吞回忆起来自己先前身子不适,后来浑身发冷发热 ,再然后……
她下意识想动一动起身,这一动,却发现有条有力的臂膀搭在自己腰上, 而她被紧紧揽在怀里。
显然不同于李齐光枯瘦的怀抱。
禾衣一下彻底清醒过来,脑袋嗡得一下,似有什么崩裂了。
极剧的惊吓之下,她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抬起头脸色惨白地看过去。
赵霁云温润的脸庞一点点从下颌开始清晰,他闭着眼正睡着,眉目隽美,安然如斯。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纤长的睫毛一颤,睁开了那双缱绻浓情的桃花目,静静朝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