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他的重心失去平衡,落进湖里,激荡起高高的水柱。
罗罗眼睁睁地,看着小猞猁在浑浊的河水里,浮沉,挣扎,一个浪头盖过来。
猞猁的身体被压入河底,那诡谲的耸毛,一闪就不见了。
罗罗缩紧干瘪的肚子,吞咽着泛酸的口涎,混杂着冰冷的河水。却再也没有勇气扑过去,咬断他脆生生的动脉血管。
被湖水溺死的滋味,一定还不如饿肚肠的感觉。至少,现在还有命在。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和血月湖水冰凉的舒爽。
可是很快,罗罗就绝望了。
当罗罗转过头,想跃回沿岸的时候,浮岛被水流裹挟着,已经远离岸边。
氽在水中央,疾行着冲滑向下游。罗罗悲凄的嗥叫,希望引来同类的救援。
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没有哪个狼族,会远离领地,出现在血月湖边。
而且,即使有,又有谁能舍命跃过凶猛的浪头,救她回岸边呢?
罗罗地趴在浮游的枯树上,凄厉地哀号,那声音刺耳得象送葬的破锣声。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精疲力竭的罗罗瘫软在枯树干上。嘶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的音符。
她孤独地等,等着死亡的脚步,一步步靠近。
脆弱的浮岛漂漂游游地,接近着沿岸。
罗罗的眼睛亮起来,瞬间恢复了生机。她竭尽全力地爬起来,伸长了前腿。
突然,一个浪头拍过来,浮岛又被潮水,推向了河心。
希望象水中泛起的污浊的泡沫。忽然地升起,又忽然地破灭。
冰冷的湖水,混杂着泪水,完全浸湿了她的身体。
黢黑柔软的毛皮,乱糟糟,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被揉搓得如肮脏的破布。
饥寒交迫,消磨着罗罗的意志。心底究诘着的焦躁和烦闷,越来越膨胀廓张。
她勉强地吞咽下几块,苦涩干瘪的树皮。只一会儿,肚子就割裂般地剧痛起来。
她的前爪趴着树干的边缘,朝着河水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地,食管却象塞进了破棉絮,只呕出几滩黑绿的污水。
命运似乎在故意和她,开着恶毒的玩笑。
罗罗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愤懑。
从出生那一刻,父亲哮天慈爱地,舔舐着哥哥和姐姐们的额头。
这是狼族最庄严的认亲仪式,不仅作为父亲,还代表了狼族的头领的认可。
却惟独,没有理她,而是舔舐了姐姐两次。
那时候,罗罗面对浑身是血的父亲,胆怯而畏惧,悄悄地躲在了姐姐的身后。
心里却已经根植下背弃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