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崴脚后,宁为霜就被林鹿时圈养在安全区。
从强制中止长跑训练,到每晚雷打不动的视频补课,连言梓珩提出想要登门拜访,都被林鹿时以“需要静养“挡住。
当宁为霜第四次将习题册推到一边,嘟囔着“学不进去”时,林鹿时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
他看着屏幕里宁为霜蜷在沙发角落、裹着毛毯的模样,喉结动了动,最终把课本轻轻合上。
指尖摩挲着书签边缘,林鹿时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那讲讲今天食堂阿姨手抖的新纪录?”
台灯暖光下,两人的话题从函数图像滑向流浪猫投喂点,偶尔传来的轻笑在夜色里织成柔软的网。
宁为霜脚伤不至于到没法儿去学校的程度,林鹿时之所以建议请假静养,是要杜绝言梓珩借着自责的名义献殷勤。
宁为霜乐得顺水推舟,打着养伤的幌子彻底告别了长跑训练。
曾经跟林鹿时并肩时,被对方发梢滴落的汗水与急促的喘息搅乱的心跳,和那些令她辗转反侧的温柔关切,就像褪潮后的泡沫,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宁为霜总皱着眉跟林鹿时说脚踝隐隐作痛,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医生只是说多休息,林鹿时便继续跟庄妆请假,让宁为霜在家养着。
冷气裹挟着皮革与汗水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拳击馆的橡胶地板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
“今天多练会儿。”
言梓珩对着教练扯开缠手带,目光扫过拳台时突然定住。
宁为霜戴着黑色拳击手套,灵活地躲闪着沙袋的反弹。
发梢随着跳跃的动作甩出晶莹的弧线,哪里有半分扭伤的模样?
言梓珩攥着缠手带的手骤然收紧,正要开口,角落传来压低的轻笑。
宁为霜摘下护齿,歪头对靠在器械架旁的蒋诺说:
“这绷带再缠下去真要捂出痱子了。“
她踮起脚尖踢了踢空气,帆布鞋与地面撞击出清脆声响。
“不过装病这招还真管用,至少不用上课也不用被拉去训练。“
言梓珩喉结剧烈滚动两下。
他看着宁为霜踮脚时脚踝灵活转动的模样,终于明白这些天她隔着电话说的“还是有些疼“都是谎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渗出血珠都浑然不觉,胸腔里翻涌的怒意烧得他眼眶发红。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直到宁为霜轻快的笑声刺破寂静。
言梓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暴风雨中的树叶般摇晃。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尝到铁锈味在口腔弥漫,攥着绷带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
可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背影,说出字字如刀的话语。
“宁为霜!“
言梓珩的拳击背心紧贴后背,领口早就被汗水晕开深色水痕,沁着潮湿的印子。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在拳台上没能发泄的怒火,此刻却化作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滚落,顺着下颌线坠入衣领。
他大步跨上拳台,运动鞋碾过橡胶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上衣下摆被大幅的动作带起,露出半截紧绷的腰线:
“宁为霜,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