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早没了刚才的嚣张,只能梗着脖子骂:“谁知道这疯婆娘怎么想的!”
裴淮年下颌线绷紧,如同锋利的刀刃。
周夫人急得跺脚,转头就朝于氏斥责道。
“沈于氏!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沈府的破事自己摆不平,何苦拖我们尚书府下水?!当初可是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明远娶沈紫燕为妻,就把沈知念一道送来做妾!”
“扑通”一声,于氏跪得膝盖生疼,抖着嗓子辩解:“我、我是看知念和离了,想帮她寻门好亲事……她就是有点小脾气……”
小脾气……
沈知念垂在袖中的手骤然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腕间伤口与布料摩擦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
只觉得从指尖到心口都透着刺骨的麻木。
一直沉默的周尚书突然抬脚踹在周明远身上:“混账东西!就算你心仪沈姑娘,也该明媒正娶,怎能用如此下作手段?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规矩?”
他转身时脸上已堆起笑,对着沈知念拱手道:“沈姑娘莫怪,三媒六聘我们定会补上。明远年轻气盛,许是听了旁人撺掇,又想着自己尚未娶妻……”
他顿了顿,直起身子:“若沈姑娘是不愿做妾才闹了脾气,不妨直说……”
沈知念唇角无声地牵了牵。
她想笑却只扯出个比哭更难看的弧度。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能如此颠倒黑白。
她闹脾气……
她不想做妾……
他周明远有父母撑腰,就可以将所有脏水都泼到了她身上!
只因为她独身一人,与人撑腰,便该任人欺凌么?!
不妨直说……
沈知念失焦的目光骤然凝聚,猛地抬手抓起旁边桌案上的青瓷茶杯,扬手狠狠掷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恰好打断了周尚书未尽的话语。
“周尚书!你身为朝廷命官,他纨绔不懂律法,难道你也不懂?!”
沈知念抬手扯下围在脖子上的轻纱,一道深紫勒痕赫然入目。
“周夫人,若你的女儿被人如此欺辱,险些丢了性命,你还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话吗?”
周尚书喉头滚动,竟一时语塞。
周夫人张了张嘴,目光触到那道勒痕时,所有辩解都哽在喉咙里。
沈知念又转向跪地的于氏,眼神冷得像冰:“还有你!为了让沈紫燕嫁入尚书府做正妻,就撺掇这种龌龊勾当?!”
于氏蜷缩着身子,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姑娘,事已至此,你若是还不愿嫁,究竟想如何?”周尚书说话时,眼角余光不住瞟向裴淮年。
这事儿若只是强娶民女还算小事,就怕牵扯出其他的旧账。
沈知念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掷出一把短刀。
刀锋撞在青砖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她直直盯着周尚书,目光比刀刃更利。
“把手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