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庭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家长辈给自己定了个娃娃亲。
起初的他一脸鄙夷,但当第一次见到那个可爱的,穿着蓬蓬纱裙的团子的时候,他却改变了想法。
第一次见面,小小少年就认出了她是陆言曦,大家都说长大后他们两个应该在一起。
那时候每年寒暑假,她都会被家里人带到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那也是他每年最期盼的日子。
可以欺负她了。
她是个规矩的,乖巧的孩子,最喜欢别人夸她听话。
每次小小少年板着脸说“你不听话,我不给你糖吃了”的时候,她就会扁着嘴跺脚,委屈不已,小短腿跑得很快,跑到离他远远的位置坐下,然后瞪着圆圆的眼睛与他置气。
当然每次他都会哄回她来。
小纪庭专门替她量身定做了一个积分本,规则很简单,只要她做一些事情就能够积攒星星。
例如主动帮忙干活、考试考了一百分、今天很坚强没有哭鼻子……
积攒到了足够的星星,就可以兑换奖励。
这些奖励有的是实体礼物,有的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约定,例如和好卡、原谅卡……
他从小就沉浸在她的大哥哥这个角色里无法自拔,而他的小青梅也很受用,每年来这里过寒暑假的时候,尽管周围有无数同龄孩子,可她却只喜欢跟着他。
他嘴上很嫌弃,实际上只要小言曦稍微冷落他一下,他就开始要抓狂了。
两人亲密无间地成长,度过了平和幸福的童年时期。
后来,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也许是因为性别意识开始在少女心中生根发芽,尽管假期依旧跟随家长来到熟悉的环境,依旧是在同一个院子里聊天散步,但她却明显开始与他拉开差距。
但这时候的距离,并不是什么疏远和冷淡,只是少女对于异性之间下意识保持距离的安全意识。
她开始变得局促,和他独处时已经不自在了。
不过少年是个外向的,又大心脏的性格,相处一段时间过后,两人还是能熟络起来,继续玩在一起。
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
那年暑假他带着她去玩赛车,飙车事迹传了出来,差点被爷爷押着来她家里人面前负荆请罪。
尽管最后事件还是平息了下来,但他还是跟她保证,以后不带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当时她并没有说什么,温柔地笑了笑,似乎说着没关系。
她淡淡的笑容,长长的,扑闪的睫毛,饱满红润的唇,不知如何就这么撞入了他的心里,周纪庭感觉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了视线。
他知道自己大约是喜欢上她了——也许很早以前就已经是了——但是,她现在还太小,早恋不太好,他就想着再等等,以后再说吧。
以后是个很遥远的词,至少每个人都没有把握去把控所有的未来和以后,从前的周纪庭不懂,后来却大彻大悟。
她中考那年,也正是周纪庭决心出国那年。
他不喜欢国内的环境,各个方面而言,外面的金融,政策,都更加适合他这种人,适合自己的发展路线。
离开之前他给了她一张卡,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里面有很多的钱。
他们关系那时短暂回温,她收下了那张卡,但也知道这是他离开前给她的最后的礼物,所以她心里有一点的惆怅。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没有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三年?五年?
周纪庭想了很久,最后说:“等你上大学了我就回来。”
他向她承诺。
陆言曦也点了点头。
朦胧的情愫,在离别之前升燃了一点,但彼此都没有戳破。
他道:“你要等我。”
她依旧是点头。
后来的周纪庭忍不住想,如果一开始,他按照承诺的一般,在她上大学时候就回来,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有所不同。
他在国外那些年潇洒自由,放纵不羁,纸醉金迷,事业初见起色,后面一路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他食言了。
她上大学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国。
时间总是最无情的利器,能把一切都消磨殆尽。
包括陆言曦一开始说要等他回来,但后面这么多年不见,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他的模样,只记得年少时有个很好的朋友,也许不只是朋友,但,对方可能已经把她忘了,她也不想去多想什么,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