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珏深深看了裴玉岑一眼,又若有似无地瞟了魏乐涵一下,这才转身,带着一众内侍,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偏院。
那模样,倒真像是有什么公事要急着处理。
待林天珏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裴玉岑暗自舒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慈光寺”这三个字,不仅仅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同样也是林天珏和魏乐涵二人之心中的禁忌。
“表哥……”
林天珏走了,魏乐涵才怯生生地开口,试图去拉裴玉岑的手。
裴玉岑不着痕迹地避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疏离。
“表妹,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实在精力不济。”
“三皇子殿下都吩咐了,叫我我好生歇息。”
“你也早些回府吧。”
魏乐涵见他神色冷淡,与方才在林天珏面前的“情深义重”判若两人,心中不由委屈,眼圈又红了。
“表哥,你可是还在怪我?”
“休要胡思乱想。”
裴玉岑打断她。
“我累了。”
“劳烦你自己让太医院的小医士送你出宫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
“母亲与妹妹那边,还请表妹代为转告,我一切安好,请她们勿念。”
先给她们吃了定心丸,之后再考虑如何处置。
或许,可以先再慈光寺举办一次祈福法会,正好再为他的好“妹妹”裴云珂求一份姻缘,这样就可以在慈光寺揭露的时候,为自己加码。
魏乐涵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裴玉岑那双思绪翻涌的眸子,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很清晰的感觉到,今日的裴玉岑,与往日不同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与决绝,让她心惊,而对她的态度,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敢再违逆,她默默点了点头,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偏房。
待魏乐涵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裴玉岑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魏乐涵身上那股甜腻又令人作呕的脂粉香,他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强压下那股恶心。
四周终于恢复了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屏息凝神等了许久,确认再无旁人窥探,这才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僵硬的床板上撑起半个身子。
胸口的伤撕扯着,他露出一抹苦笑,只要见过瑶瑶,他一定好好养伤。
“来人!”
“本官需要笔墨!”
片刻之后,一名在太医院当值的内侍应声而入。
这内侍约莫二十出头,眉眼间透着几分机灵,只是右侧脸颊上有一颗小痦子,原本这种有碍观瞻的内侍,要么早就被逐出皇宫,要么就是安排在一些贫苦差事上。
这内侍能在太医院混到现在,实则因为他是李锐安插在太医院的一枚闲棋。
他见裴玉岑面色苍白,却眼神锐利,不敢怠慢,连忙取来了笔墨纸砚,在床边的小几上铺陈开来。
“你先出去,一会我再唤你进来。”
他屏退了小内侍,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