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薛沧安,拜谢帝君救命之恩。”
此时此刻,距离薛沧安清醒还不超过十息。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就被急性子的阿渡强行带到了帝君殿内。
美其名曰前来谢恩,可他看阿渡那个态度,怎么都觉得更像是鸿门宴。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不然他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帝君怎么半天都不理会,任由他在这里行着大礼呢?
总不能是因为帝君没有礼貌吧……
这绝对不可能!
因此薛沧安越发觉得惶恐,可他又不知道该惶恐些什么。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做过什么得罪须弥帝君的事情。
他努力又努力的回想,一直回想到自己刚修成仙那会儿,也没想出什么眉目。
好在须弥帝君终于愿意理会他了,只不过帝君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僵化在了原地。
“你曾因何引过天雷之罚?”
这话问的,还不如继续沉默着呢。
薛沧安宁愿这么行礼直到地老天荒,也不想提及这个问题。
他试探地说道:“此乃小仙私事,不知帝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渡打断了:“帝君问话,尔敢推辞?还是说你第一次承受天雷之罚的原因根本就见不得人啊。”
阿渡觉得自己如今愈发看不懂夜须弥了,尽管他之前也没怎么看明白。
可明明是他吩咐自己尽早将薛沧安带来,结果现在人带来了,他却又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帝君发话了,阿渡才不想听这个讨厌鬼继续推三阻四。他此举虽有狐假虎威、越俎代庖之嫌,却也是最直白有效的。
薛沧安心知,以须弥帝君的实力,想要探究他的过往有千百种办法。如今愿意当面询问,已是最体面的一种了。
“既然帝君对此有疑,那小仙便只能从头说起了。”
第一次承受天雷之罚时,薛沧安十九岁。
那一年,他还是巫月国的太子。
慈爱的父母、伶俐的妹妹、安居乐业的臣民……他的人生顺遂的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也是那一年,战火突起。
荧星国的铁骑一路高歌猛进,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便踏破了巫月三十二座城池。 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巫月人一退再退,最后困守于国都之内。
身处绝境的人似乎更容易变得疯狂。
薛沧安早已记不清是谁最先提起了初代巫月王那把战无不胜的绝世神兵,但他清楚的记得,群臣是如何将其视为救命稻草的。
然而这唯一的“稻草”却被天道封印在巫月国祭之台的底下,一封便是数百年。至于解除之法,除了历代巫月王外无人知晓。
但当时的巫月王并不愿启用此神兵,奈何群臣久跪于殿前请愿,百姓更是在宫门处日日叩拜。
他思虑再三,终究没能抵过臣民的哀求,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这个决定似乎用尽了他余下的所有精力,往日如山岳一般令人安心的君主就那么倒下了。
而他陷入昏迷前唯一留下的话,就是解除神兵封印的方法。
绝世神兵乃人族地界所不容之物,需得用王室直系血脉的血肉魂灵做“引”,以一国气运为筹,方能启用。
气运耗尽,则神兵再封。
而这一任巫月王的直系血脉只有两个。一个是身为国之储君的薛沧安,另一个便是薛沧安唯一的妹妹薛苍璃。
薛沧安自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巫月国的气运早就与他的命运密不可分。因此若神兵现世,能够执掌神兵便只有他了。
那么能献祭血肉魂灵的人就只剩下一个……
那时的薛沧安正是少年意气,如何能接受用自己的妹妹去搏一个虚无缥缈的生机。他极力反对,却又在臣子问他“可有它法”时铩羽而归。
从未经历过如此挫折的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与迷茫之中。
他一面无法拒绝众人愈发急迫的请求,另一面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劝服自己。
巫月王病倒,掌权的太子又不肯松口,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