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铃货车的防滑链碾过满地纸钱,那些印着生辰八字的黄纸突然无风自燃,在挡风玻璃上烧出北斗七星的孔洞。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却只触到1979年剿匪庆功宴上的搪瓷酒盅,冰凉的珐琅彩上还沾着昨夜祭奠战友的米酒。
悬崖下方传来指甲刮擦岩壁的声响。
林树君掌心的星图突然发出蜂鸣,九阳真气顺着经络涌向四肢百骸。
他足尖点过燃烧的卡车残骸,军用水壶里晃出的陈年高粱酒在风中凝成火线。
当鬼发形成的黑潮扑向巴士车窗,他凌空劈出的掌风将酒液点燃,金色火焰如同凤凰展翅照亮整片山崖。
\"燃木!\"
暴喝声中,林树君双臂经脉浮现赤金纹路。
那些硬若钢针的鬼发在触及火焰的刹那蜷缩成团,焦糊味里混杂着民国年间的胭脂香。
他旋身踏碎路标牌,生锈的\"古井村3km\"铁皮在真气催动下化作万千刀片,将缠向陈志永脖颈的黑发齐根斩断。
张建国突然剧烈咳嗽,1979年嵌进肺叶的弹片在胸腔里发烫。
货厢里捆绑的纸扎牲畜纷纷挣断绳索,扎着红绸的牛头竟发出真实吼叫。
当他摸到副驾座垫下那柄生锈的五六式冲锋枪,崖底传来的刮擦声突然变成指甲抓挠车门的脆响。
\"来啊!\"张建国嘶吼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贯穿伤疤。
被岁月磨蚀的愤怒混着血腥味喷涌而出,他猛打方向盘撞向崖边护栏。
货厢里滚落的纸扎元宝撞在岩壁上,金箔碎裂的瞬间,月光竟在悬崖表面映出密密麻麻的弹孔投影。
林树君刀势忽变,燃木刀法催动的火焰在夜空勾出北斗阵图。
那些试图缠绕巴士轮胎的鬼发如同撞上无形壁障,在金色烈焰中爆出类似骨裂的脆响。
他瞥见张建国货车上飘落的军功章残片,突然旋身劈向左侧虚空——1943年的吉普车残骸竟在火焰中重现,副驾驶的骷髅正用指骨扣动勃朗宁手枪的扳机。
\"破!\"
刀光斩碎幻象的刹那,真正的危机从地底涌出。
柏油路面突然隆起黑色发丘,数以万计的鬼发拧成标枪直刺林树君后心。
陈志永挣扎着从卡车残骸探出手臂,1987年的劳模奖状碎片被他抛向空中,泛黄纸片在火焰中化作灰蝶扑向发丘。
张建国的货车突然发出悲鸣,锈蚀的车门被看不见的力量撕开。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青筋暴起,1979年剿匪时卡进指缝的土匪指甲突然在皮肉里跳动。
当货厢里的纸扎花轿自动燃起幽绿火焰,他终于看清崖壁上那些弹孔组成的图案——分明是古井村祠堂的飞檐轮廓。
林树君耳畔响起细密的铜钱碰撞声,虎口星图与空中北斗同时大亮。
他并指如刀划破掌心,浸染真气的血珠在风中结成火网。
那些钢针般的鬼发在烈焰中扭曲成民国女子的发髻,燃烧的鬓角金饰叮当落地,竟在路面烙出北斗天枢的星位。
悬崖下方突然传来石壁坍塌的轰鸣。
张建国货车的雨刷器疯狂摆动,刮去的不是雨水而是浓稠血雾。
当他摸到车座下那枚刻着五芒星的弹壳,挡风玻璃突然映出副驾驶座的虚影——穿着1979年军装的自己正缓缓举起冲锋枪。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血液冻结,当年那颗本该射穿土匪头目的子弹,此刻竟在时空褶皱里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星移斗转!\"
林树君的暴喝震落山壁碎石。
他踏着燃烧的军车残骸跃至半空,燃木刀法凝成的火焰长龙自西向东贯穿盘山道。
那些鬼发在真火中爆出类似电报机的嘀嗒声,焦黑的发丝间不断闪现穿着不同年代服饰的虚影。
当最后一缕黑发缩回地缝,整条山路的沥青突然浮现出暗红色星图,灼热的路面将残余鬼发尽数焚毁。
张建国突然发现冲锋枪的虚影调转了方向。
弹道轨迹与三十七年前完全重合,子弹穿透虚影的刹那,货车上所有纸扎祭品同时自燃。
幽蓝火焰中,他看见自己年轻时的军装口袋露出半截红头文件,泛黄的\"古井村\"三个字正在火中蜷曲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