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再醒来时，是被凉醒的。
而凉意，来自于tui间。
她颤了颤，皱着眉睁开了眼。
抬眸便看见容怀正坐在她靠脚的那方，而她双腿微微分开，弯曲着踩在床上。
燕姝有些愣，茫然的看着他。
他目光低垂着，床帐内光线又昏暗，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看出他眉心紧蹙，俊美的脸亦紧绷，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直到沁凉的感觉再次袭来，燕姝又颤了颤，下意识退缩，被他握紧了脚踝。
开口时，容怀的声音很哑，“别动？”
燕姝挣扎了下没挣脱，眼底还有些未曾彻底清醒的迷蒙，“你在做什么呀？”
他这才抬眸看她，暗色的眼眸里光影不清，只低低说：“上药。”
说完，手中动作又顿了顿，迟疑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知道她被伤得有些厉害，替她上药时动作都极轻的，却不想还是弄疼了她。
燕姝却是摇头，“也不疼，就是有些凉……”
容怀蹙眉，“是药的缘故，药物清凉，你再忍忍，我尽量快些。”
说完，他手中继续动作起来。
燕姝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在擦什么药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挣扎，只咬紧唇偏头别开目光看向床帐外。
天很明显已经黑了，她还迷迷糊糊记得，他抱她去清洗时还在浴池里哄着她喂她吃了小碗的燕窝粥。
只是她那时候实在太累了，一直闭着眼任由他喂她，脑子浑浑噩噩，甚至都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她暗自叹了声，又小声嘀咕，“也不疼，其实不用上药的呀。”
说完想到什么，又轻哼，“就算上药，也该是这里好吧。”
她抬手让他看她的手腕，手腕上极深的咬痕，血迹明显。
燕姝一边让他看自己手腕上的伤，一边不满哼哼，“明明说好了，不咬的。”
结果呢，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一激动就变成了野兽，恨不得将她整个咬碎。
眼看着他就要乱咬，她只能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他嘴边。
他那时候应该已经没多少神智了，一口就将手腕咬破，血的味道才让他清醒了些，不过也只是一些。
不能咬的地方他的确没咬了，可除此之外她的手腕肩膀，甚至连腿上都被他咬出了很多的痕迹，只不过没有手腕上咬得那么深罢了，都只带着浅浅的血印子。
就好像不见点血，他无法冷静。
哪怕两人并非初次，可这回，却明显比初次更可怕。
燕姝实在是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招惹他的，更不该心疼他。
还怕他一直忍会忍出毛病来，又怕他真的会做了和尚。
直到她被他折腾成了破布娃娃，她才后悔至极。
早知道就让他继续练功去做和尚算了，她干嘛要心疼一头野兽，她应该心疼自己才对。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他却好像完全听不见，只自顾发疯，直到最后她终于没有出息的晕了过去。
当然，她并不知道，晕过去，也并不代表着结束……
而容怀此刻抬眸看了眼她的手腕，唇角抿得更紧，眼底愧疚后悔，蕴着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她身上有多少伤，他当然比她更清楚。
只有容怀自己知道，自己那时候，疯到什么程度，有多无法控制。
等清醒后，看着怀里已经彻底昏迷，浑身都是伤，如同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人。
他终于后悔，后怕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就是毫无感情的野兽。
直到现在，那种后怕的情绪都汹涌着，让他紧绷，无法放松。
他甚至不应该靠近她。
谁也不知道，下次他会伤她到什么地步。
他抱她去浴池清洗时她才稍微清醒了些，还哼哼唧唧的带着哭腔说“不要”，他只能亲亲她被咬破的唇温声哄她，“乖，别怕，不来了……”
她这才又安静了些，乖乖靠着他，任由他替她清洗，再喂她喝了一碗粥。
想到这些，容怀喉咙滚动想说什么，可最后也只能低垂目光，低低道一句，“已经上过药了。”
燕姝一愣，收回手看了看，的确是上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