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郁色连给季丞雪煮茶的事务都免了。
季丞雪开始全天敦促她练剑。
“你学剑时间还短,照理说是不能下山这么早的,不过有我掠阵,倒也无碍。”
季丞雪说话的时候,正在纠正郁色出剑的姿势。
距离很近,以至于郁色再一次闻到了季丞雪身上如雪松似幽兰的沁香。
光是这样的气味,都让人浮想联翩这该是一个怎样出尘拔群不染纤尘的人,更别说他一袭白衣站在雪里,比白雪还要洁净的身影。
郁色忽然间又挖掘到一些疑点来——
季丞雪从来都是这样洁净的,似乎他的衣服从来都不会脏!
她顺着这个念头仔细深想,脑袋里忽然炸开一道白光。
是了……
玉简里不是有季丞雪作战时的身影么?
他不论是击杀魔修,还是击杀魔兽,哪怕是一打十几人的修罗场,哪怕是满地尸山血海,季丞雪的衣衫也是洁净的。
他似乎有洁癖,他从不使鲜血沾染上自己的衣衫!
可是在郁色的记忆里,那个杀了她全家的“季丞雪”,手段残忍至极,几乎将他们全家虐杀至碎尸万段了!
郁色忽然间有些牙关打颤。
她嘴唇发白地问季丞雪:“宗主,您……有洁癖么?”
季丞雪看了郁色一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微微勾起的唇角显示出他此时的耐心:“算是有些吧。”
郁色没有再说话,她想要回魔域的信念更坚定了。
她一定要向爷爷确认清楚,确认这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和季丞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不洁癖,也不用左手使剑的人啊?
一旦动摇,郁色原先对季丞雪那些敌意,似乎也有些松动。
直到季丞雪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刀剑无眼,剑出来的时候你要当心,如果你不能用心压制你的剑意,有时候,甚至会被自己误伤。”
季丞雪这一次是站在他身后说话的,温热的气息就洒在她的耳根。
郁色觉得自己的耳根痒痒的。
她有些想躲,身体却一动不动。
郁色皱眉想,她的身体竟然很喜欢季丞雪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
因为在那一刻,郁色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小声低语:如果不是他,就好了……
可郁色深究不出这句话的源头。
为什么不是他就好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矛盾体,她像是倏然在天地间失去了探索的方向,开始迷茫了。
魔域,圣蛊使郁程在施法台上凝神思索,他的眉头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时不时转过脸询问身后的传召使:“魔尊还没有来么?”
不多时,身着金丝边黑色锦袍的青玄走上施法台的台阶。
还没有登顶,圣蛊使郁程就走上前去,沉声道:“尊主。”
青玄下意识朝施法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见:“邀我来施法台做什么?”
郁程的声音像是裹着一团阴霾:“我的控梦术近期出现了异样,在往失效的方向发展,已经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青玄抱着肩膀:“哦?你不是说对郁色的记忆动了手脚么,只要你的梦蛊不死,你就能一直入侵篡改并监控她的梦境。”
郁程闭上眼睛:“的确。”
青玄哂笑:“你想说你的梦蛊死了?”
郁程叹气:“梦蛊没死,没有异样。不对劲的是郁色。”
青玄放下肩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什么意思。”
郁程轻声道:“我近期控梦,一到关键时,郁色的梦境里就会入侵一些关于道诀的吟唱,是这些吟唱驱散了我的控梦术。”
“道诀?”青玄眉头紧锁。
郁程点了点头:“是道诀,我没有听错。且……最近我在郁色的梦里,察觉她的恨意似乎有衰减之势,没有刚入门时那么旺盛了。我怀疑……”
青玄眯起眼睛:“你怀疑郁色临阵倒戈,起了异心!”
半晌,郁程沉沉地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宁愿相信她不会,即便会,她大抵也是不敢的。我在她身体里植入了太多的蛊,最狠的一只,你知道是什么么?”
青玄沉声问:“是什么?”
郁程轻笑了一声:“契约魂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