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司礼监。
今日福禄公公恰巧并未当值,还在悠哉喝茶逗鸟儿,底下的小太监规规矩矩踏着小碎步进来。
“福禄爷爷,太医院那边来消息了。”
“说是那位裴侍郎醒过来了。”
福禄听后,手底下用杯盖缓慢抚着茶水,那张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脸庞收敛了两分,眼角细纹都淡了许多。
半晌,他微微颔首,示意小太监退下,自个儿则慢悠悠地回了偏房。
不多时,便换上了内侍官服,满意地对着铜镜照了照,这才不紧不慢地吩咐人备了顶软轿,一路晃晃悠悠地朝着宫外的安和巷而去。
韩世子交代了的事情,他不介意帮上一帮。
很快,轿子在安和巷寻常的宅院门口,正是裴府。
说来好笑,裴玉岑已是刑部侍郎,按照惯例,应该是已经可以搬离安和巷。
可惜,听说他欠了长公主殿下不少财物。
哼,有了封赏也没那么容易还清。
“小凳子,敲门。”
话音落下,福禄公公收敛了笑意,背着手,等在了原地。
皇宫,凤仪殿内。
听到小张太医的要求后,文皇后愣在原地。
嗯?
这是何意?
文皇后有些不解地挑了挑眉,不是两边都诊完了吗?
转瞬,她似乎明白了这年轻太医的小心思,心中不由觉得好笑,竟也起了几分看自家女儿好戏的念头,很是配合地换了另一只手。
文皇后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唇边噙着温和笑意,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嗯,不急,慢慢诊,仔细些。”
张长卿低垂着,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薄薄的粉色。
他强自镇定下来,重新将手指搭上皇后的腕脉,只是那落指的位置,稍稍偏离了一点点,他自己都没发现。
“母后,您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只有林青瑶傻傻的以为诊脉有什么问题,才用了这么久时间。
毕竟,方才给她请脉的时候,可没见他这般郑重其事。
“本宫无碍。”
文皇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朝着殿外扬声道,“白芨,让韩世子进来吧。”
不知怎么的,明明几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气氛却因着韩之序的到来,陡然一变。
白芨还垂头站在殿外,听到皇后的声音,立刻应声。
殿门被内侍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林青瑶在文皇后温柔的安抚中,刚刚把心放下来,视线就触及来人,眉头紧紧颦起。
韩之序今日穿了件玄青色暗纹常服,本该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可此刻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却带着近乎透明的苍白,眼下是两团浓重的青灰,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大概几日都未曾合眼。
下颌处也冒出了些许青色胡茬,平添了几分不羁。
但看在林青瑶眼中就觉得韩之序怎么看怎么憔悴不堪,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